“这个大军的全名叫什么？”老林在医院的停尸间外问小胖子。

小胖子刚刚从停尸间里出来，一脸的沮丧样。看丹河大桥那边没有什么消息，小胖子接了老林的电话就到医院来了，他要亲眼证实一下死者的身份。

小胖子听到老林问他，看了老林一眼，没有搭理老林，而是对手下的人说：

“你们到司机小刘家里去一次，给他们家里说一声吧。”

手下人答应着，转身去了。停尸间外空旷的走廊里只剩下小胖子和老林两个人。

小胖子掏出香烟，递给老林一颗，两个人点着烟，各自猛吸了一大口。不通风的走廊里顿时变得烟雾弥漫。烟雾中老林和小胖子彼此看着对方，都没有说话，可是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出了各自的心思。

两个人抽了一会烟，还是小胖子先开了口。

这个大军的全名叫罗大军。跟着我有三年多了。据他说是南面山河镇道宝河村人，我因为去过那个村子，所以记得比较清楚。不过，他跟我这些年来，从没有听说他回过家。就连过年过节的时候，他都是跟在我身边。我也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自己的家人。

小胖子说着话，和老林两个人顺着楼梯来到了医院院子里，两个人站在一颗高高的梧桐树下，又陷入了沉默。

“去道宝河！”老林说。

“好！明天一早去。”小胖子说。

小胖子说完后转身向外走，老林叫住他问：“不上去看看亮子？”

小胖子回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扭头走了。老林独自一个人回到了亮哥的病房。

亮哥依旧安详的在床上躺着。老林坐在床边，抓住亮哥的手，对亮哥说：

“对不起了，兄弟！如果老哥不让你去新乡要钱，也不会出这档子事，你也不用遭这门子罪啦！”

亮哥能不能听得见，老林不知道。老林继续说：

“你说这车怎么就掉河里了呢？那个叫大军的人呢？老弟你辛辛苦苦要来的钱又去了哪里呢？”

老林拍拍亮哥的胳膊，又说：

“兄弟，你倒是说话呀！”

老林停了一会，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亮哥说：

“兄弟，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你家在哪里？我怎么给你家里人联系呢？”

可是不管老林说什么，不管老林怎么拍亮哥，亮哥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安详的躺在那里。

第二天一早，老林开着车，小胖子坐在副驾上，也没有带其他人，直奔道宝河而去。

出了城，沿着207国道一直往南开，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来到了近年来颇有名气的道宝河村。

道宝河是山河镇的一个自然村，由于地处大山之中，过去因为交通不便，基础设施不齐全，人们逐渐的从大山里搬到外面居住。近几年由于自助游的兴起，来道宝河驴友越来越多，在大家口口相传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人到道宝河旅游，让村里逐渐有了一些生气。

进了村子，老林把车子停在一座院落前。院落的房子和院墙都是用石头砌的，岁月的侵蚀给石头的表面留下斑驳的纹理，墙角下脱落的泥土似乎在述说着光阴的故事，整个院落呈现给人一种历尽沧桑的视觉，同时又让人感到一股凄凉。

放眼望去，远处依着山势而建的一栋栋石头房子，在路旁参天大树的映衬下端庄而古老。山下鳞次栉比的梯田在太阳的照耀下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

“风景真好！”小胖子由衷的赞叹道。

老林和小胖子走到院落的门前，发现大门是锁着的，生了锈的锁头上落满了尘土，看样子好久没有人来过了。

老林和小胖子顺着道路往前走，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是一伙登山的驴友在拍照。老林向他们打听了一下村里的人在哪里？驴友们往前面指了指说，有人住的人家都在上面。

沿着驴友们指的路，老林和小胖子又走了一会，见到三个老年人正蹲在墙根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抽着烟。

小胖子走过去，掏出香烟，给三位老人家递上烟，他和老林也每人点上了一颗。

抽了两口烟，老林问：

“老哥，你们可认得一位叫罗大军的人？”

三位老人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位老人慢悠悠的说：

“叫大军的好像有一个，但是我们村儿没有一户人家是姓罗的。”

“那你们村儿的那个大军姓什么呀？”老林又问。

“姓张吧？好像姓张。”一位老人说。另一位老人听了，接着说：“什么好像呀！就是姓张！”

“那这个大军还在村里吗？”小胖子问。

“早走喽！这个大军好像二三岁的时候就跟着家里搬走了！”一位老人说。

“搬走有多少年了？”小胖子又问。

“有二十多年了吧，那时候外面的生活逐渐好起来了，年轻的人就都搬到山下去了。”一位老人说。

小胖子又掏出烟，给三位老人让了一圈。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给三位老人看。

“有点像！”一位老人说。

“这不是铁拴吗？好像又没这么年轻。”一位老人说。

“嗨！铁栓就是大军的爹！娶了村口老王家的闺女，生了孩子没几年就搬走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一位老人说。

老林一听老人们这么说，赶紧又问：

“老哥们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吗？”

“听说是去了沁阳吧。”一位老人说。

“沁阳哪里？”老林又问。

“那就不知道，反正我们这儿的人有一些去了沁阳，有一些去了济源。就剩下我们老的走不动的人啦。”三位老人一起说。

“那你们村里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处吗？”小胖子问。

三位老人想了想，说：“这你就要去问村长了。”

老林问：“去哪里能找到村长呢？”

老人们往里面指了指，说：“往里走，有三间砖盖的房子，那就是村长了。”

“不过，你现在去了也没用，村长也不在这里住，有事才上来。”老人们又补充到。

“你们知道村长的电话吗？”小胖子问。

老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