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早上,登山取代骑行成了我主流的晨练,也成了我失业过久而产生近乎绝望中的小憩。
穿好运动服装,喝过一杯水后,揣上钥匙,戴上耳机,要么播放音乐,有时是听书,就正式出发。登山有两处入山口,其中一处离我家并不远,10分钟不到的路程。途中会经过两所小学,刚好在我路途的两端,一所在我家楼下,一所在山脚下,中间这段三分二是野生的菜市场,摊子就摆在道路两旁,所以一路上倒是热闹非凡:车流断断续续,喇叭此起彼伏;这里有人问白菜多少钱,那里有人问玉米又是多少;带着摩托头盔的人东张希望,穿着运动服的人左闭右闪;沿路上的店面,有卖面包店的,有理发的,有超市,有文具店,各有需求的人便在各个店里走来走去挑东西。
人们在这小小的路途里汇聚,在这时间长河的某个早晨擦肩而过,我在想,他们会不会想:这人是谁?有着怎样的过去?在属于他的故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正如我揣摩看着,听着,碰着的那些人。
佛说:人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似我这般愚物,是见不着如来了。我更想去见见寄居在那一个个我所感知的人的躯壳中的灵魂。
越往山脚走去,人便越少,通往山上的路是水泥修筑的,入口在两个小区中间。坡度算不上太过陡峭,因这山不高,大约200米左右。到莫若说是山丘了。山名“轿顶山”,山顶处有一罗汉寺,据寺庙门前的立的碑记载,古时候山上有一石似轿子的顶盖而得名“轿顶山”,后又有高僧路过觉得“因缘际会”建庙于此修行。小时候,也常跟随家人在香会时来这庙中烧香,随着去外地读大学,我有许久没有登过这山,来过这寺庙。
本来早上本着段炼身体,减轻体重,多是去跑步或者骑行,只是这许多天,南方雨水不断,早上的细雨一阵接着一阵,不适合剧烈运动。我便想起这山,可以爬一爬,也可解数月来寻不到工作的苦闷。
天气的缘故,山上时常是雾气缭绕,从我选择的这条路登上去,路上有发生过泥石流的痕迹,虽然被清理过,还残留些破碎的石块,倒塌的枝木以及那格格不入又显目的山的伤口。
我并没有恐惧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我觉得这就是“自然”。我与人的碰见,是躯壳的相见,而我与山的碰见,则是我这凡人的躯壳一头扎进山那巨大的灵魂当中。前面的去路模糊不清,后面的来路变得若隐若现,都是白茫茫一片。唯有这前后10多米的距离里,清晰可见鲜绿的、吸饱了雨水的草木不会考虑“活着为什么”而生机勃勃地生长着,更准确地应该描述为,“招摇似地疯长着”。
到达山顶后,还有数百米的水平距离,才能抵达寺庙,途中会经过和寺庙“遥遥相望”的一座公墓群。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我选择的这条路,是通往墓地的,而另一处的登山入口才是直达轿顶山的罗汉寺,我走的这条路,经过公墓群再走百来米就与另一登山路汇为一体。
清晨的公墓群是寂静的,当然墓地都通常是寂静。我边走边看那些墓碑,内容无非姓什名谁,生于几时,逝于几时,亲人有哪些。是的,这就是一个人的一生,干过什么并不重要,留下些什么仿佛重要。这不是我胆子大或者变态什么的,一人在这山里面看坟墓,只是灵魂对死亡好像没那么恐惧,用不了几时,我也山中一坟,阴间一鬼。
寺庙从公墓这里可以已经看见其屋檐上的雕龙。只是那座屋檐上有雕龙的大殿荒废不知多久,殿前的广场杂草丛生,透过窗户看里面,堆满杂物,里面的佛像也被搬走了。新翻修的罗汉寺在更高一点的转弯处,我有些欣喜的是,面对山色的一面,修建一处图书馆小屋,风格朴素古雅,小屋前有一清澈见底的人工小池塘,种满莲花,直让人想起一词“明心见性”。虽然商业化的痕迹十分明显,但想来也是佛在人间的无可奈何,倘无一诱人处,几人来此礼佛?
下山的时候,我选择从另一边,没什么好描述的。我上山走进拥抱,像是一滴水汽化飞升向云端,灵魂欢快,而我下山走向城镇和人群,则像是一滴雨水坠入大海,消失无踪,荡然无存。
噢,还有一事可说,下山时,见一松树,松针上挂着许多水珠,这让我莫名就想起与朋友的对话。朋友目前也是处于失业当中,本意应该是颓废的人找另一丧气的人同病相怜一番,然后痛骂资本家云云,而我这颓废的人却是被逗乐了。
我问:
“在搞毛”
朋友答:
“在黑黢黢的出租屋偷偷掉小珍珠”
哈哈哈,md,生活把每个人都可逼成黑色幽默大师,乐了一会,想发个:“唉,慢慢来,加油”
想了又想,回复了:
“收好,别浪费了,可以当盐炒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