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江湖
天青色纱幔自大厅正中的屋顶罩下,将舞台与楼梯都罩在其中。
人影绰绰,丝竹声响,我听着女子轻声吟唱:“今夕是何夕,晚风过花庭,飘零 予人乐后飘零;故地是何地,死生不复回,热血 风干在旧恨里……”
这曲调,与当初山高的编曲略有不同。因着原曲中山高加入了一些电子曲风,但这是盛唐时期,只有诗竹管弦,倒更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境。
“故地是何地,死生不复回?”
我和着调子,跟着台上,在众广袖中隐约现出身影的女子吟唱中,不觉低声浅唱。
当时山高的这曲《江湖》首播时,阿秀可是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来记曲谱的。
当台上众女和声唱起“孤雁飞去,红颜来相许,待酒清醒,她无影,原来是梦里”时,纱幔撤去,缓缓显出演唱这曲《江湖》的大唐第一舞姬-文秀。
一身红衣劲装,高束长发,女扮男装做江湖侠士打扮的文秀,面容姣丽,带着几丝异域风情,将这一曲略显悲怆的江湖吟唱得分外动情。
曲终,人未散。掌声雷动。
文秀冲四方盈盈道了一圈万福,在喝采声中便隐在复又落下的纱幔后,消失无踪了。
待我自曲调的意境中醒过来,李菁怕是嗓子都要咳破了。接着,秦景白的面色,比李菁还要更加难看。
我说:“我要见文秀。”
话音刚落,便听得推门声响,齐三娘子领着文秀进入了雅间。
文秀在齐三娘子的引荐下,向我和李菁福了一福。当然,她的目光从李菁面上扫过,貌似被惊艳了一下。接着,自觉失态,就行到了秦景白身边站着了,秦景白自是向前一步,遮挡我追随的目光,这么明显宣示主权的行动,姐姐我当然看得很明白。
见我被无视了,齐三娘子赶紧打圆场,又重新介绍了一下我。文秀垂着眼帘嗯了一声,当听到齐三娘子介绍:“这个是三殿下,河西郡王李琼。”听到李琼两个字时,文秀的抬眉看了我一眼。
如那日在大街上我与阿蕾初见般,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我面上,以手掩唇,满脸的震惊,眼中就蓄上了泪意。我看着她的举止,扭头对其他人说:“麻烦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和文秀大家说。”
秦景白正要说话,文秀一扭头就打发了他出去。秦景白立时就由白面小生变成了黑面包公,黑着脸被李菁拉了出去。
等他们都出去了,我近前一步,道:“小王李琼,字凤茹,乳名阿凤,见过文秀大家。”
话刚说完,文秀捉过我的手,放嘴里咬了一口,我不防她突的咬我,疼的差点叫出声来。接着,文秀扑入我怀里,轻声说:“阿凤!”
这温香软玉一满怀,姐姐我突然觉得这身体一阵酥麻,蹿过几许电流。该死,这李琼果然不愧为年少风流,这生理反应也太快了吧?
文秀扑到我怀里,一抬头,觉出不对来。先比了下高矮,从前我不过高她半个头,如今她堪堪及肩。又拿脸在我怀里贴了一下,退后一步:“不是吧,你……”
我及时在她鼻子上捏了一把,做个噤声的手势。李菁那小子耳聪目明的,搞不好秦景白也能听见。我就着茶水沾湿手指,一脸苦笑,在桌上写了个“男”字。
文秀以手掩唇,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话说,姐姐,你不会这么快就接受了姐姐我是男儿身的事实吧?
昭汐与阿蕾当时的表情在我眼前交替出现。我沾水在桌上写了“阿蕾”、“昭汐”,文秀满脸期待的看着我,我因恼她接受我男儿身这个事实太快,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着说:“我先去开门,要不一会那个秦景白怕是要来砸门了。”
打开门,才知道秦景白已经甩袖子先去了。
不等李菁问我话,我就着齐三娘子将明天下午的二楼包厢清场。理由是:晋平大长公主要来看文秀大家的乐舞。
我和李菁这两个皇子的名头让那些个达官公子、文人名士清场,那是欺压。可若是长公主要来,他们那自然是乐得做一回谦谦君子,好成人之美。再说公主自坠马受伤,都在宫里待了快一个月了,闷极了出来看一看乐舞,谁不赶紧挪地儿。
消息一出,顷刻,楼下的位置也不用人占了,直接留给原先包雅间的人了,齐三娘子果然做得一手好买卖。
临走的时候,我问文秀,气跑了秦景白怎么办?文秀娇羞一笑:“明儿我唤人去请他来帮我谱新曲就好。”
我一看她的语态,就知道这二人是很登对的了。看来,我不用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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