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谢谢你勇敢地回到我身边

钟泽炜出了度假村大门，门口站着的人，自然没招来他的待见。只是望着远处一会，便上了车，车子刚启动开出十米的距离，突然紧急刹车。

“发生什么事？”沃德问司机。

“你去看看。”钟泽炜命令沃德。

一会沃德走到车窗口，“少爷，这。”

“怎么了。”沃德示意他自己下来看看。

他走出车门，刚落地站稳就看见苏爸苏妈拖着行李箱挡住了他的车。他也是愣了几秒钟，才走过去。走到他们跟前也不知如何开口，就一直望着他们。

“阳阳，我们想跟你一块走。”苏爸说。

钟泽炜听到后，惊讶是必须的，但他的惊讶在心里。

“你这是做什么？”

“之前是爸爸态度不好。我跟你道歉，好吗？”

“不用。”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说。但心里还是紧张起来。

“那你。”苏爸是在问他的意思。

“你们其实不用非要跟我回去的，看的出来，你们这里很开心。”，“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我只要知道你们平安就好了。”，“如果能允许我偶尔来看看你们，我就满足了。”他好久没说这么煽情的话，哎，真是脸红。

苏爸苏妈也迟疑了一会。

“不，我们要跟你走，你到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钟泽炜思考片刻，没理由反驳，这不正如他期望的。

“走吧。”他接过苏爸手里的行李。走了两步就就被保镖接过去了。苏妈还在跟追过来的何氏父子道别，他也过去，一起道别。

见到何洋一直抱着苏妈，其实他对何洋的印象不错。

何洋见到他过来了，松开苏妈。

“我挺喜欢你的，有机会一起合作。”他主动伸出了手。然而何洋没有握上去，一副孩子气。何总经理顺势握住了。他也礼貌地不回避。

“钟少爷有空，再来玩。随时欢迎。”

“嗯。很感谢这几年你对我爸妈的照顾。”

“这是我的荣幸。”

“谢谢。”转身示意苏爸苏妈上车。

车里的他，开着视频会议，还好有这个会议，不然也不知说什么，多尴尬。苏爸苏妈观察着他，也看见他右手腕浅浅的伤痕。苏阳以前虽然也瘦，但不是现在这种清瘦。

他说着他们听不懂的法文，但语气确实那么严厉，完全陌生的人。可是这个是他们的儿子。车开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他开了三个会议。合上电脑的时候，抬头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示意沃德倒杯水。沃德以为是他要喝，就用了他的杯子。他接过来顺手递到苏妈面前。

“你该吃药了。”苏妈每顿饭前都要吃药，钟泽炜居然还记着，他将水递到苏妈面前的时候，苏妈再次确定，那个他一定还在。

“停车。”他走下车。车子正在一座大桥上。他就下车透口气，欣赏一会风景。又回到车内，苏妈正在收起药。

“给我看看。”他拿着药，看看成分。皱起眉头，一会又没事了。

“今天先不去机场了。找个酒店住一晚。”

“可是少爷，英国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公司还等着你去。”

“那是你的事情。”冷漠的态度，吓着苏爸苏妈了。他马上收起对沃德的冷漠。望向窗外，很快他就睡着了，夜里经常失眠的人，白天最容易睡着。

沃德拿起一张毛毯轻轻个盖在他身上，没有将他惊醒。说来也奇怪，换做是其他任何人，他都会醒，唯独沃德是个列外。

他和苏爸酸的房间都在一个套房里。

“你们稍微收拾一下，我们只是在这里住一晚。一会下去吃饭。”

钟泽炜带着苏爸苏妈去餐厅吃饭，他没让沃德跟着，但保镖就在不远处盯着。沃德哪有时间跟着他，他延迟一晚到英国，所有的安排都得重新安排。

“你们吃什么？”他拿起菜单递到苏爸苏妈面前。苏爸翻了会，这个菜价真是吓死人。翻来翻去，难做选择。

“你点吧。我们的口味跟以前一个样。”

他接过菜单，放在桌面上，随口报了几个菜名。

”你们是不是不喜欢吃西餐？”

“没有。挺好的。就是太贵了。”钟泽炜差点没笑出来，他就喜欢家人这样直言不违的。

“还好吧。我刚才点的几样，你们应该会喜欢吃的。”

他的菜很快就上来。菜上齐了。就开吃吧。但该说些什么好呢？

还是苏爸打破了僵局。

“阳阳。”苏爸这么叫他他一时没能反应。“哦，对了，你现在不叫阳阳了，那我们以后叫你小玮好不好？”

“随便你们。”无论的阳阳还是小玮对他都是一种亲切。

“小玮。”苏妈故意他一声逗他玩。他最嘴角扬上去，又落下，好久没笑，生疏了。

吃完饭，苏爸苏妈正在吃甜点。酒店经理便过来了。

“少爷，今天的食物还满意吗？”

他平时都不理会这样无聊的问题。但今天他不能当着苏爸苏妈的面，不搭理人。

“你问他们吧，他们满意我就满意。”

经理看着坐在钟泽炜对面的苏爸苏妈，完全猜不到这两个人是做什么的，居然能跟他同桌吃饭。

“满意，非常好吃。就是你家的”钟泽炜知道苏妈要说什么，忙抢过话题。

“他们满意就好。你可以走了。”

经理知道钟泽炜已经开始烦他了，能说上两句话已经很不错。

“好的。祝少爷用餐愉快。”

经理走了。钟泽炜也起身，回房间了。回来就被沃德安排在电脑前，开会。苏爸苏妈被Amy送到房间。

“你们也看到了，少爷，现在就是这样。每天的事情，就是开会看文件。”

“我们看到了，他手腕上真的有个伤痕。没敢问。”

“哎，别问。何必再去提他的旧伤呢。”

“嗯。”

“你们能回来陪他，我都替他开心，别看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很高兴的。他最讨厌晚上开会，刚刚沃德居然没挨骂说明他心情好。”

“沃德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家族的主管。虽然不是家族里的人，但，大大小小的事都归他管，家族里没人敢得罪他。所以你们也不要和他起冲突，否则只会加深少爷和沃德之间的怨恨。”

“这样子啊，我心里有数了。”

“嗯嗯，沃德很忠心。尽管少爷并不配合他，但他还是想方设法地护少爷周全。”

“这样子的人，很难得。”

“嗯，少爷要明白才行。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坐十几小时的飞机。”

“好，你也去睡觉。”

“晚安。”

坐车飞机上，钟泽炜还是一样采用屏蔽所有人，一个人睡觉了。沃德轻轻地给他盖上毛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车子开进钟家大院，苏爸苏妈就如当初的钟泽炜一样惊奇着这一路的众林。他先下了车，还替苏爸苏妈开门，这都是子女应该做的。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声地宣告一下他带来的这两个人的重要性。

下车后苏爸苏妈看着站成两排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跟着钟泽炜走。

“我让你准备的房间。”

“都准备好了，可以入住。”

钟泽炜对着身后的苏爸苏妈说。“走吧。”他带着他们来到房间里。

“我的房间在上面，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她。她会讲中文，从今天开始你们生活起居全部有她负责。”

苏妈点点头。

“那你先休息一会。”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窗户边，看着玫瑰园，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吃完晚饭，他带他们来到花园里，那片玫瑰园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这个地方真不错，还有这么多花呢。”

钟泽炜不说话。

“小玮，这些花是你种的。”

“不是，是我妈种的。”

苏妈察觉自己问错了。

“你们要是想种葡萄，我可以找人整理出一块地。”

“不用了，你这种地方，种葡萄多不般配。”

“也可以种点其他的什么。”

不是一个人的日子，也是回不到以前的日子。苏妈和金嫂一样，觉得他太瘦，整天没事做，研究食谱。他又不能不给面子，只能吃。渐渐地他下午下班又像以前一样，自己开车走了，到了半夜才回来。为什么现在幸福回来了，自己却没有兴致去好好守护呢。或许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消失。所以才不敢爱的太深。

有时候喝醉了，他也能自己驾车回来，运气不错的他，总不被抓到。但回来后，就开始发疯。有次沃德跟踪他，两俩车子前后开进来。他突然停车。下车开始发疯，他没醉，就是觉得心里不爽，为什么要跟踪他，他就连一点自由空间都没有吗？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沃德不说话。站在夜色，任凭他心爱的少爷，大发脾气。

“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要把我逼急了，我杀了你。”

沃德依旧不动声色。

钟泽炜最看不惯他这样子，弄得好像是自己无理取闹，沃德无声的跟从，最让他不爽。

他拿起一个花盆，就朝沃德丢去。正巧赶来劝架的苏妈苏爸全部看见，花盆砸在沃德的额头，血沿着脸颊流出来。再看看钟泽炜，还是不解气的样子，因为沃德始终不动声色。苏爸定定神，马上上去拉住钟泽炜，一身的酒味。

“别动我。”他睁开苏爸的拉扯，跌跌撞撞地朝屋里走。

Amy赶紧过来扶住沃德，不动声色是装的，脑门被打了，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钟泽炜一觉醒来，看见沃德额头上贴着一块白布，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干了些什么。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了。”

“不，少爷，我没关系的。”

“我说了，不用。”沃德还想反驳。“我的话，是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沃德只好服从。

昨晚的一幕，如果非亲眼所见，苏妈苏爸要怎么相信，他现在居然变得这般模样，恶意伤人，跟魔鬼一样的人，可是一觉醒来，他又恢复了冷漠的心情。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一点歉意都没有。

他回到家，就进了书房，一会苏妈苏爸进来，他刚好结束会议。

“小玮，妈妈想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我收到你高中班主任的邀请，说是学校100周年，希望你能去。我自主主张替你答应了。”

“你答应了。”

苏妈点头。

“你都答应了，还跟我商量什么。”钟泽炜说完就意识到自己不能这种语气跟苏妈讲话。

“答应就答应吧。什么时候？”

“下个月，我问过沃德了，他说你下个月日程不紧。”

“连他都知道。既然他知道，就让他安排吧。”他说完，又加了一句。“下次这样的邀请，一定提前跟我说。”

“嗯。”

“你们去休息吧。”

“你也不要太晚。”

高中，多遥远的记忆。这次回去要怎么面对那些刻在他骨子里的人。有爱有恨的一段时光，有不喜欢的人，也有在意的人。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在想。

这次回到中国，他没有住在酒店，因为有苏妈苏爸在，他去了钟妈生前与他住过的别墅里。回国的头几天，去分公司视察视察。将苏爸苏妈留在别墅里。一切都忙好后，他又开始玩失踪了。沃德不在，很容易就耍开那些人了。H市这些年变化挺大的，以前他喜欢去的地方，再去时已经找不到路了，或者换了模样，味道都不对了。去了几家店，也就懒得再继续深访回忆的线索。他自己去商场，买了几件衣服，一个大男人买衣服就是果断快速。他想着自己提回去太没面子了，就快递到别墅。

Amy收到快递时，还挺纳闷的。他走出房间说，这是他买的。更是搞不懂少爷什么时候去买衣服的？不对啊，他居然去买衣服。

钟泽炜没管Amy郁闷，拿着快递就往房间走，衣服挂好后，有继续干自己的事。后天就是校庆了。他穿上自己买的衣服，虽然嘴上说从英国来，没带什么衣服所以才去买的，但大家都知道才不是他说的那样。

他开着车带着苏爸苏妈去学校，没有带其他人，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苏阳吧，同学里应该没有人知道。

他开着他的豪车就来到母校，母校变化倒是不大。看到校门的时候，熟悉的景物一点一点出现，以前是骑着自行车，现在开着两千多万的豪车，这大概是唯一的不同吧。

找到停车位置，他停好车，踏上曾经走过无数遍的土地，一种亲近在全身蔓延。看着校园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青春活力，不懂人世。他羡慕起来。用他现在的一切来换，他也愿意。

苏妈拉着他来到签到处，一个写字板，签名会自动录入电脑。他洋洋洒洒地签下钟泽炜，电脑提示，没这么人。他一时也糊涂了。望着苏妈，还是苏爸想起来。

“小玮，你在这个学校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个名字。”

他明白了，拿起笔，签下苏阳。这个名字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写了。写出来只会勾起一段往事。电脑对应上了。

“哇，你就当年的理科状元啊。你的记录到现在还没人破呢。”

钟泽炜听到这个学妹说着这番充满崇拜的话，他只好微笑一下回应。从他下车起，他就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眼光，开着这么好的车，又年轻又帅气，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物。在他签下苏阳两字，那些人的迷惑也就解除了。

他走近这座大礼堂，依旧豪华，只是现在在他眼里已经平凡常见。他走近去，不知道该朝向哪里。苏妈看到他高中班主任，他就跟着苏妈走。

严老师看到苏阳，认不出来了，七年多了，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苏阳的消息了。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好一个人。

“苏阳？”

钟泽炜礼貌又远离，原本在自己的想象里，见面了要有一个大拥抱，但此刻肢体就像僵硬了一样，只是伸出右手。

严老师看着眼前这个轮廓分明的人，真的跟以前那个热情洋溢活力旺盛的少年联系到一起。也是这么多年了，谁没点变化，严老师也伸出手。握手，这个最没温度的友好。

“你好。”

“你好。”钟泽炜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逃跑吧。

“你们聊吧。”他丢下苏妈，自己一个人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着。角落里玩着手机，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看到熟悉的人也不过去打招呼。沉默太久，见面第一句话要怎么说？

“苏阳，现在发展的不错吧。”

苏妈也不知说起。

“他现在，就这样，不冷不热的。严老师别介意啊。”

“不会，他肯定经历些事情，有变化是正常的。”

“呵呵，他可能一时没适应，让他一个人在那边待一会。”

“我们聊。你们这些年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