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回首剑无声丨第5章 流年经此过,怅恍如隔世

前行的鲲船在秋水的航道上未停下,直接到了苍州南渡。陆长风在南渡下船,离别时那两个丫鬟带着点点不舍。只不过,在江湖,聚散自知。相聚是缘,离散就是缘止。两个身不由己的丫鬟,与她们并不知道身份的翩翩公子相识多日,毕竟是个好伺候的人,未曾刁难过她们。所以各种原由,让她们在知道这位公子即将下船时,产生不舍。不过,终究是在鲲船上见过太多的人,所以两个人的情绪在此后不久就平复了。



下船后的陆长风走在南渡这座渡口的街道上,走进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食肆,坐在食肆无人的一角,小二即时过来。普通的粗茶淡饭,当然不能与鲲船上天字号的房间提供的吃食相比,更不用说帝皇家的了。酒足饭饱后的陆长风依旧坐在食肆的一角,似乎在等着什么,却又不知是什么。

食肆突然走进来一位持剑的黑衣男子,粗绑着头发,一副浪荡剑客的模样。男子望了陆长风一眼,随即坐在了他的隔壁桌。

“老头子就放心让你一个人走这么远?真是奇了怪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气至心胎的心胎境练气士,走走江湖,应该还是可以的吧。江伯伯。”

“那他干嘛还叫我送你。你们这些占星师真是麻烦。你小子都玄七境中的第二境心胎境了,居然还要人护送,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玄七境的第一境游转境就出来走江湖了……”

姓江的剑客又噼里啪啦的讲起了他的过往,一大段的长故事。不过陆长风已经习惯了,小时候这个伯伯也是这样子,总是讲起他年轻时候走江湖的故事,那时候陆长风还很小,听着很向往。但是,听多了终归会厌的,何况从小听到大呢。

心胎境的占星师和游转境的剑客,怎能对比呢?陆长风听了也是很无奈。毕竟相同境界,除去其他因素,在杀伐战力上,兵家剑客是诸子百家中最厉害的,唯一能与他们抗衡的,是持有墨家重器的农家练体士。

这位浪荡剑客看似不正经,但是在陆长风小时候,他已经山上仙五境中超凡境的剑客。陆家老祖曾有言,若是他潜心问剑,返璞境不是问题,但是要飞升就有些难度。可世间十二境,是多少山上人的梦。



听完这一段重复了无数次的故事,陆长风和江蓦然走上了去往天机阁的路,到天机山还需要五天,这位姓江的剑客,其实一直都跟在陆长风的身边。很多年前他已经是超凡境的练气士了,如今是几境,也无人知。



小国南渊,一个有着浓厚文风的诸侯国,随着烈国的入侵,变得人心惶惶。士大夫都知道本国的力量与烈国差距较大,都抱着不如投降的心态,但上层的强硬派,给了国君信心。虽然国君也忧心忡忡。

不过,强硬派之所以强硬,是有原因的。因为将军府出了一位少年智将——伏良。上一场烈国入侵酉月城的战斗,就是被这个年少的将军硬生生的抵挡了下来。烈国人见久攻不下酉月城,于是打上了平桑之原南面桑南城的注意,重兵攻向桑南。

被称为王下之源的南方,有着天下的粮仓之称。世间五斗米,三斗出南源。这是世人对这个的认识,也因此被称为王下之源。

王下之源西南面,平桑之原,两支大军的激烈战斗,使得烽火遮挡了半边的天空,南渊国的将士们在呐喊着守卫家国,烈国的大军则不断的向前施压。大平原上的战争,自然是以人数多的取胜,烈国做为一个中等侯国,虽然不如各自封王的大诸侯那样拥兵自重,但是国君也是野心勃勃,试图通过不断的吞并领国来强大自己,南渊国就这样成为了第一个目标。

烈国人很快占据了优势,因为人多,且装备较为精良,南渊的将士慢慢走向溃败的边缘。就在烈国大将裴虎以为这场战事即将胜利之时,一队铁骑从他们的后方袭来,猛烈的冲向了烈国的战阵内,战场上瞬间一片混乱,原本占据优势的烈国瞬间被打乱,将军裴虎见势不妙,马上下令撤退。

桑南城保下来了,但是能保多久,即使是伏良自己也不知道。站在城头上,伏良看了烈国今天的战阵,就知道只要突袭的骑兵能赶到,那这场战事他必胜。

狂奔了好几天的骑兵,最终还是赶到了,虽然人与马都疲惫,但是只要还有战力,就不成问题。这只骑兵,是伏良十天前就让他们绕道待命于战场之外的,只要战事起,墨家的机关鸟就会给他们送信,让他们前来支援。

平原之上无法藏匿,所以只能藏身与平原之外,也因此,要长途奔袭几日。还在这只骑兵队伍的将军是个有经验老将,支援的很及时,让伏良的战术成功了。否则,桑南城危矣。



战事过了,城内的气氛缓和了下来,陆长风和剑客江蓦然走出了客栈,寻到一家食肆准备吃饭。年轻的将军路过食肆,一天没吃东西,正好饿了,于是乎招呼各位将领进去一起吃饭,以庆功,同时吩咐军部犒劳诸军。

见到有穿兵甲的将领进来,屋内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食肆的老板亲自过来迎接安排,只怕怠慢了这几位军爷。

所有的人都望向了进来的几位将军,除了一桌。陆长风和江蓦然依旧在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桌上还放着一把被布抱着的剑。

伏良望向了这里,见这两人竟无反应,不免有些惊奇。桑南只是一座小城,很难出现大人物,但是这里的位置又比较特殊,这里是前往天机阁的必经之路,但是因为大多数人并不会在此停留,而是选择在它更前方的大城。

陆长风似乎感觉到了这个年轻将军的目光,回头示以微笑。年轻的将军亦是以微笑示之,感觉见到此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于是,未来的春秋星圣与谋圣,就在这座小城里见了人生中的第一面。浪荡剑客江蓦然对此如同未闻。



伏良身旁的几位将军有些恼气,刚想说话,就被制止了。伏良虽然年轻,但是这几场大战下来,逐渐在军中树立了威信,虽然未上战场,但是运筹帷幄与千里之外的能力,着实让人信服。

南渊国的各郡城,官府都有令不许带兵器,除了山上的仙家人物官府管不了之外,其余之人皆如此。不过山上仙家,除了跋扈之人,其余的也都会将自己的兵器放入储物之器中。饭桌上的那人为将自己的剑收好,想必不是什么善类。伏良制止他们,也是害怕惹恼了那位看起来放浪形骸的剑客。毕竟仙家剑客,着实可怕。

食肆内的人几乎都走完了,只剩下几位吃饭的将军和陆长风、江蓦然两桌。

酒足饭饱后,陆长风走到了伏良身旁说道:“希望你应该走出这里,这里太小了,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下次见面,希望你能在更大的地方。”

伏良听到这些话,突然懵了一下,又有点醍醐灌顶,被点醒了什么似得。旁边的将军听到这话,甚是愤怒,这分明是在引诱自家将军外走,要是没了这位少年智将,南渊国该怎么抵挡烈国大军。

陆长风说完就离开了,江蓦然路过桌旁,看了在饭桌上一眼发呆的少年就走了。内心感叹了一下,能被老头子亲自演算的人,果然都不简单呀。

年轻的将军突然笑了出来,缓缓说道:“我连家都不保住的话,去哪儿又有什么意义。”像是说给陆长风听,又像是说给江蓦然听。周围的年长将军,心都缓了下来。

“一切,自有定数。”放浪形骸的剑客一边走,一边回答。



行几日,离天机山的天机阁已经很近了,到北塘国——一个在南却取北字为名的国家,有大江穿流其中,大江名为大荒流,王下之源的南方的三大江之一。世间有传闻,这条江被一把剑劈成,剑名为——大荒流,所以这条大江的名也被称为大荒流。过了江,就快到天机阁。

陆长风与江蓦然登上一艘小船,船夫为他们要去哪儿,陆长风只说了一声到对岸。船夫的声音听起来浑厚有力,带着深厚的内音,看着他们也气定神闲。陆江二人随即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天机阁的引路人。

船至江中,对面有船迎面而来,江蓦然突然警觉了起来,因为即使是他也没察觉到这艘船,以及船上的人。

迎面而来的船上,一位华发老者站在船头,船上无船夫,一位稚童站在老者身旁。两扁轻舟越来越近,老者望向船这边,定定的看了看陆长风。船这边的年轻人好奇的望了过来,不失礼节的作揖;形骸浪荡的剑客肃目以待,如同大敌当前;船夫满脸震惊,因为这位老人几乎不会出现于闹市中,虽然自己实力很强,但是看到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仍然尊敬不已。

“商山四皓之一吗?还是南山逸士?”江蓦然盯着越来越近的船只,轻轻的自言自语。陆长风听到这两个词,瞬间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五个人是世间硕儒,学问之大,连自己的曾祖父的自愧不如,儒家之所以门徒遍天下,除了那几座学宫学塾,还有这些享尽天下厚誉的文人逸士为之支撑。世间几多人,曾往南山去,曾探商山路,但是终不得其道。

船夫向老人点头作揖致意,老人船上的稚童问了出声:“爷爷,爷爷,你在看什么呢?”稚童的声音居然是女声,但却打扮的像个小公子,如果不曾听到她的声音,一定都会觉得她未来会是个翩翩公子。



老人没有回答,两艘船看似要碰上了,但又怕好错开。老人开口说道:“到天机阁后,有空就去南山草庐找我,告诉郭守敬,就说是我说的。姓江的小子,过来我这边吧,你也该回去了。”

江蓦然听到这句话,内心一惊。果然是他们中的一人,居然还是南山那位,弄得江蓦然内心直骂娘,但是有无可奈何,只得乖乖过去。

陆长风听到这句话,乖乖作揖说道:“小子清楚了,日后必有叨扰,有劳先生。”

小船背道而划,一方是船夫的竿在动,另一方,则是以儒家真言为力,驱舟而行。

镐周历六七七年中秋前夕,海内生明月,陆家公子终于到了天机阁,开始了自己在天机阁的修行。还在襁褓里的各位乱世君王们在茁壮成长;影响天下运势的无上谋士在思考着自己该追随哪位;能征善战的将军元帅还在读着兵书;诸子百家的天才们冉冉升起……乱世的结点,在慢慢到来。



镐周历六七八年春,大齐苏覃说服齐王采取合纵之术,派使者前往各大诸侯国,成功联合几大诸侯国伐楚。随后,诸多小国纷纷响应,一时间,十六国联军集合于汉沽关。各国都想从中获得一杯羹。然而,十六国大军陈兵百万与汉沽关前,与楚军对峙数月。西楚在不背世人看好的情况下,闭关不出,使得诸国联军进退维谷,一时间只能相互对峙。

镐周历六七八年夏,西楚大旱,数个郡城出现颗粒无收之景。好在西楚数代君王苦心经营,粮仓的余粮足够满足出现灾情的地区,抵住了这场天灾。但是,汉沽关,联军与西楚守军仍在对峙,西楚守将王险,虽然每天听着诸国联军传来的辱骂声,但是仍然坚守不出。将士们虽然觉得屈辱,但是仍然坚守纪律,不违军规。

“这就是名将世家带出来的兵呀!这都能忍。”军帐里,一名略有胡腮的男子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又带着积分嘲讽。

“吴将军说得对。哈哈”大梁名将廉决在一旁大笑起来。“要是有人敢这样骂我,我早就出来跟他大战几百回合了,缩在城里像个什么样子。”

吴启听到这个笑声就知道是谁了。大骊的武疯子廉决,在战场上几乎所向披靡,鲜有败绩。虽说其计谋用的不深,但是战机却抓的及其准,几乎算是世间无出其右了。然而吴启并没有回答。

“毕竟是王家带出来的兵,隶属西楚的天流军,而且号称西楚最强三军之一。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乐离望向关内,不由的感叹。心想若是大骊能有一只这样的军队,就不用一直呆在冰荒芜地了。大骊虽为七大侯国之一,但是由于国居天下之北的冰荒芜地,民风彪悍,难以说教,军需粮草,多要向被称为王下之源的南方的大米商人购买,这些年的励精图治,也慢慢出了效果,但还是未能与大楚相比。

十六国联军与西楚的天流军就这样对峙着,关内的军队虽然战意盎然,但是终究明白寡不敌众的道理,再加上将军的命令,只是坚守,绝不贸然出击。联军的将领和谋士使用过诸多计谋,但仍然未得到效果。双方的对峙就这样到了秋季。

六七八年秋,值月圆之时,不知是谁唱起了‘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一时间,将军和士兵们都染起了的思乡之情。子欲养而亲不待,逢佳节却未伴亲,世间的诸多无奈,莫过于此。

诸国联军被挡在关外已经大半年了,许多小侯国早想退兵,但无奈大势在联军这边,无人敢退,许多小侯国就被这样硬生生的拖垮,不得不寻求大国的庇护。南方的大燮与东部的大齐因此成为诸多小国的上国。



对西楚的征讨虽然没有取得成功,但是一些大侯国也从中获取了诸多的好处,或是获得了更多的上贡,或是扩大了自己的地盘,让自己的军队可以更畅通无阻的经过其他地方等等。

镐周历六七八年末,联军开始撤退。在对峙了将近一年后,联军并未取得实质性进展。悄然撤退后,却使得西楚名声大噪。天下皆有人言:十六国的联军都未能破楚,还有谁能打败它。一时间天下百姓人心惶惶,不知是谁后来说明真相,流言才悄然而止。



联军虽然退走了,但是西楚并没有就此安宁下来。自从荧惑守心出现后,西楚可谓是状况百出,夏季大旱才过,到了冬季居然一半的地区大雪纷飞,一半的地区艳阳高照。极寒与极热并出,这让楚人受尽折磨。

“荧惑守心的威力,似乎是越来越强了呀。”积满雪的观星台上,靳无悠望着更西的地方,脸上并无表情。

邺都沧阳宫内,楚凌王早已知道荧惑守心的事,面对天灾,只能尽力的将所有损失降到最低,尽力的安抚民心。民间虽然有荧惑守心的流言,但是很快被压制下来。

这座天下,即使是稚童,也知道荧惑守心的含义。

楚凌王仍在宫内处理政务,民间疾苦,体恤民情是每个君王都该做的。半冷半热的天下,让这位年纪本不大的西楚帝王,华发渐生。

“还在处理政事?不看看孩子吗?”靳无悠已从观星台来到了沧阳宫。

“本以为到了冬季会好过点,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发生,哪有时间看孩子。没办法,生在帝王家,享受得多,承受的也得多。”楚凌王虽然尊重这位大天师,但是繁忙的政务让他没空抬起头来回答。不过,这位天下闻名的占星师,并不是一个拘泥于繁文缛节的人。

“不想知道荧惑守心为何会出现在你西楚吗?”靳无悠此话一出,楚凌王立刻停下来了手中的笔,目光看着靳无悠。

靳无悠背对着楚王,缓缓说道:“这大概是对帝星过早出世的一点惩罚吧,本来不该这么早的,还好没出现意外。”

“帝星?你是说…”

“不错。西楚经营了这么多年,其实龙脉早有初显的迹象了。不过这么多年,先是被它人遮掩住了,而后是被我遮掩住了。如果被衍算出来,当今怕是没西楚什么事了。”靳无悠本觉得是该告诉楚王这个事情了,西楚已经够强了,等撑过荧惑守心这个咒,等嬴皓成成长起来,就可以了。

楚王听到这个消息,悲喜交加。一方面,西楚终于对得起先祖们的努力了,另一方面,荧惑守心还在折磨着各方百姓。百感交集,但还是向大天师道谢。自己还是得沉得住气。



镐周历六七九年春,西楚春寒厉过以往,百姓虽苦,但是仍然能够满足口腹,仍能勉强渡风寒,所以并没有出现民不聊生的情况。

西楚,自穆王之后,除了边境上对蛮夷之地的战争,其余的领土内从未出现战争。所以,国内百姓相对其余侯国的人来说相对安稳。

镐周历六七九年夏,西楚没有再出现大旱的情况,但是夏天的雷鸣电闪异常的多,闹得民间人心惶惶。貌似上天对这个地方有着异常的怒气一般,在放肆的宣泄着。

观星台上,靳无悠看着这些天雷,付之一笑。



镐周历六八零年秋,西楚公子皓成三岁,正式拜以申为师,世人皆惊。

以申,儒家四大学宫、学塾之一的前山长,名声只在那六人之下。世间名士都以如西楚入仕为耻,特别是江南名门望族的子弟。以申做为受世间学子敬仰的硕儒之一,居然在西楚亲自教西楚未来的国君,世人谁能想清楚其所以然。一时间天下出现各种言论,或是说以申受到威胁,或是说西楚重金诱惑等等。但是,儒家硕儒却从未说出原因。

直到多年以后,公子皓成做为西楚国君一统春秋,才告诉了那位做为他麾下第一谋士的伏良。而伏良,也是仅仅知道这事的唯二之人。



镐周历六八一年,凜川城荆棘巷的少年亓野四岁,在粗汉子的教导下慢慢的识字学习。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何看起来这么粗鲁的父亲居然会识字。

这个机灵顽皮的少年经常在城内走街串巷,和自己一群不打不相识的小顽皮鬼们一起打闹,没人能看出他的伴生剑魂,似乎读书识字后很好的掩盖了那份戾气。不过,好在整个凜川城就这么大,外面的人不能轻易的进来,里面的人不能随便的出去,这些孩子就在这里相安无事的欢乐着,直到城开之日。



镐周历六八二年,受到整个九华山宠爱的小道童周云在上山之后就成了衍初的师弟,那只通玄的白龟一直在他身边,凡是想打白龟注意的的人,全让周家和九华山的那几位老头子赶得远远的。一个与大道契合的稚童,在道家的人看来,他似乎就是为道而生之人。



镐周历六八三年,兵家千阵宗的小兵仙在宗门巨头的照料下茁壮成长,少年许苍,年少而老成,读兵书一目十行,辩战阵出口成章,修行上,似乎也是刚入门。伴生剑魂是否伴生,宗门的那几位老头子也摸不着,猜不透。

墨家吴狭,一个轻眉正气的少年,从被接进墨家千重楼之后,就一直待在里面,似乎从未出来过。天生的正气,让他与《墨经》极其契合,如同陆长风与《天数》一般。墨家巨子将他带在身边亲自培养。毕竟,巨门与墨家而言,太重要了,况且还是在这样一个世道。

儒家稷下学宫,少年君子站在蔚阳湖畔,儒家圣人刻子御看着翩翩少年,心里满是慰藉。文曲星降世,果然不凡。

巍山诸法宫,一位天生长着严肃脸的少年坐在桌前,听着前方夫子的谆谆教导。前方的那位,是法家的集大成者——韩芾。少年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些书上的东西,心里不耐烦但还是听着夫子的话,法家的规矩就是这样,以法制规,不可逾越,即使是廉贞星降世的少年,也不行。

还有一个在孕育着的生命,即将出世。在他出生的地方,突然搬来了一个老人,看起来很和蔼,但是又很神秘。



镐周历六八四年,碧空银月那年出世的稚童们已经到了七岁了,所有人的轨迹,开始碰撞交叉起来。人与人之间或许就是这样,未成友,既是敌,即使是没由来的陌生人,也会被想成假想敌!

六八四年秋,西楚公子皓成七岁,楚王举宴于沧阳宫中。这是荧惑守心之后,西楚王宫在百姓逐渐缓和起来的情况下举办的第一个宴会,之前的几年里,除了祭祀,其余的宴会统统不办,王公大臣亦是如此,被发现的要么罚俸禄、要么降官职。在法入民心的西楚,公正严明的官吏,值得他们敬仰。而勤于朝政的国君,更是让他们在最艰苦的时候熬了过来,此时的西楚,可谓是无比团结。

“我要带皓成离开了,时间也到了。”宴会结束后,靳无悠对着楚王夫妇说,而公子皓成已经睡熟了。“以申那边,这些年应该教了皓成不少东西了,现在他需要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不能再晚点吗?皓成才七岁,他还很小呀。”王妃听到有人要带走他的孩子,虽然是一个帮助了楚国很多年的人,但还是不免心慌。

楚凌王站在一旁,缓了缓,向靳无悠问道:“是有什么原因吗?”

做为国君,他的机警和反应真的让人叹服,怪不得上一代的楚王会选他。靳无悠看着楚凌王,还是决定说一点出来。“皓成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最重要的是,他要跟在我身边,否则很容易被人发现。更重要的是,他留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在外面会更安全些。”

王妃听了,虽然有些懵,但还是明白了,脸上苍白。她没有想到会有人来针对自己的孩子,而且听天师的语气,似乎还是山上的仙家人物,不是普通的刺客。楚王听到这话后,知道一些秘辛的他,直接问道。“什么时候走?”

“等孩子醒了,你们好好道个别,就要走了。”靳无悠说完,慢慢的走出了内宫。生离死别,是人生之痛,即使是帝王之家也在所难免。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他们。

“那就有劳天师了!”楚王和妃子起手作揖,以示尊重,同时也是表示将孩子托付给靳无悠的意思。

这一夜,楚王和王妃彻夜未眠,就这样看着熟睡的孩子,因为这一离别,不知何时能相见,也不知,能否再相见。



天亮了,小公子在侍女和王妃的服侍下洗漱好,前晚已经让人将行李收拾好,出发的时候一并带上即可。王妃蹲下轻轻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叮嘱他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楚王在他醒后,便告诉他,他要和靳无悠一起离开的事。少年虽然才七岁,但是已经懂得了安慰父母,让父母不忍,但是又无奈。即便是身为帝王,也无法保证自己孩子的安全。世间的无奈事,不要太多!

泪眼婆娑的王妃看着自己的孩子离去,几度崩溃却依然坚持着,心想自己的孩子那么小都能那么坚强,自己也要坚强点。只是,该来的还是来了,西楚的大天师靳无悠缓缓的走进宫门,这意味着,楚国公子嬴皓成即将离开西楚。很多年后,史书记载这一段储君远游的事迹,是历练,还是避难,各有各的说法,史官经过诸多考证,也未能查明。

镐周历六八四年,在仙家山上皆有名气的楚国大天师靳无悠,带着一个稚童出游,与其说是稚童,更像是一位少年,因为他的步伐里,迈着翩翩公子的韵调。二者皆背着包袱,少年背着小包袱,甚是可爱。

少年远去后,一步三回头,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思念的人身旁;亦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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