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就在那条从密林中横贯出来的道路上见到了这些人。他们分别在最前面和最后安排着七八个手握利器的人,只在中间留出了一辆马车的间隙。想来也是如此,最重要的人从来都是前后都有保护。那些前后手握利器的工具人,都是一身深紫色的衣服,和走在最中间马车上的人完全不是一个身份。赶马的是位老者,身形微胖,留着两撇鬓须,身披貂皮大衣,俨然一副富商模样。行至此处,许是累了,他勒住了前行的马儿,道:
“阿柴,这里是什么地段了?”
只见从那些深紫色护卫里走过来一个人,弯着腰回答:
“已经快到京城地段了,穿过前面那个山脚,我们就算是一个京城人家了。”
那老者脸上浮现出一些疲惫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道:
“切莫大意了,我听说这一带并不太平。而且自从走进这条路之后,我的右眼跳得厉害。你让他们那些人打起十二分精神。”
阿柴点了点头,转身向身后的那些护卫,只是他口中得话还没有说出来,就拔出了手里的刀,那些坐在地面休息得护卫也是一脸的警惕。因为在眼前的这片树林里,响起来一些树枝折断的声音,这不正常。
紧接着一声呐喊,从密林深处跳出来数十个黑衣蒙面的人,手握闪光的利刃,开始向道路一旁休息的他们冲去。这些蒙面人,虽然只有七八个,手下的功夫倒是利索,伤人的伤人,缠斗的缠斗,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刚刚还一身疲惫的阿柴等人,此刻都变成了一个个无人问津的尸骸,静静倒在了道路一旁。虽然他一脸的惊讶,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死去,可是倒在他身上的其他人的尸体,他已经没有能力推开了。从这条路上经过的行人不少,却没有一个愿意将这些尸体收拾在一处,只是任由他们被寒风吹动着衣角。
只不过这刺骨的寒风尚未带来冬日的雪花,从这条道路最西边的方向,就听得一阵马蹄的急促声,紧接着出现的是一队踏着寒风而来的人。许是看到了眼前这般惨烈的情形,马上的上官云一个急刹,勒住了马。身下的马看似身高肥膘,却登时收住了步伐,显然是受过训练。
身后那些同样骑马的人也是紧急收住了脚步,那些同样发出嘶鸣声的马虽然扬起了前腿,最终还是平稳地停了下来。倘若是一般的人,恐怕免不了要后仰几分。他们却什么事也没有,仍然如平常般行走着。这样的情形,虽然在一旁路过的人群中引来了一阵喝彩,但是作为故事主角的这些人并没有任何的波澜,似乎这些本事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上官云的眼神从身后的人群中掠过,那些人得意的表情立即烟消云散。他的威慑力,竟然有如此地步,也不知是凭借哪样的手段。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等到这条路面上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行人后,跟在队伍最后面一个身材消瘦的青年男子从马背上跳下来,蹲在已经冰冷的尸体边上,伸出手掌,开始细心查看这些人的伤口。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作为领队的上官云问道。
“队长,已经很清楚了,就是我们要对付的那些人。他们也太过分了,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孩子?”
作为他们这些人中最有威信的上官云这才注意到在那翻倒的马车边上,一个蜷缩着身子的老人怀中,静静躺着一个尚在幼年的女孩。她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害怕的神情,她的身上也看不到任何的伤口,但是他知道,她承受的痛苦要超过其他人。他觉得自己这一次的行动,要么是全部歼灭这些残忍的强盗,要么是无功而返,自己倒在自己的剑下。不管哪种结果,他都要让这些强盗付出应有的代价。
上官云抬起头看着眼前没入黑夜的道路,冷冷道:
“这次,一个活口也不留。”
说完,手里的缰绳一紧,紧接着一声鞭响,他便大力向前飞奔出去。那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手下,虽然有短暂的停顿,但也很快挥动着手里的皮鞭,沿着他前行的方向追赶过去。
2
混元寨原来的位置是在山腰,因为山顶刚刚修建了一座寺庙,前来拜佛请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再加上他们正好处在半山腰歇脚的地方,所以在这里进行休整的人,完全超出了她他们的预料。分不清权贵与平民的抢劫是不划算的。他们只好连夜退到了山顶,不是寺庙所在的那个山头。
寨子的主人原来是一个多年在官场折腾的读书人,因为看到高升无望,再加上贪了两三分上贡的银两,被贬了官。无处可去,只好落草为寇。心里原来的火气加上当地官员的沉迷酒色,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干了不少,依旧逍遥快活。他最开始选择将寨子建在半山腰,为得就是上山容易,下山也容易。一方面可以藏身密林躲开搜捕的官兵;另一方面也可以在粮食不足的时候及时从附近的镇子上面采购。只是让他没有料到得是,就在混元寨建成得第二天,他就失足掉落到了寨子边上的水塘里,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像是被人抓了脚踝般猛地下沉,尸体都捞不到。
原来只是一个跟班的莫长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手了山寨的所有事物。许是上天可怜这一方混得不好的匪徒,寨子的名声还没有打出去,就不得不在各地向善的修行人士资助下,用上了最好的木匠,改成了一个客栈。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既然手里有了足够的银两,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当然是能远离就远离。在一个热闹的半山腰上面经营一座客栈,朝九晚五,岂不美哉。可是作为当家的莫长风却不这样认为,在他的理解中,一个男人必须要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他的这一生才不算是荒废。所以他白天是客栈里面算账的老板,到了晚上,就是出没在山路上的强盗,所有碰到的人,没有交出一些值钱的东西,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个结果——成为刀下鬼。
这样的行为,莫长风当然知道是不合理的,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获得财富的方法,寨子里面的十双手可是忍受不了太长时间的饥饿。所以他每次下山,总要将所有的线索斩断,为得就是阻止调查案情的人可以查到他。他也可以利用这些行为来实践自己的毕生所学。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让莫长风没有料到得是,他不过是进行了一次正常的活动,抢了一些人的财物,却不得不变成杀害所有人的凶手。
与此同时,已经到达山脚的上官云已经从马上跳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这座淹没在夜色里面的山路。上山的路寒风凛冽,倘若不是从云中跳出来的明月,脚下的这条上山之路只会比过去更加凶险。
黑夜中什么最可怕?未知的东西最可怕。没有月光的山路就是一条通往幽冥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