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亲情

求学十六年,工作一年,从学会写作文开始,二年级开始吧,写过形形色色的人,有同学,知己,和…;记叙过大大小小的事情,或陈述,或议论;描绘过斑驳陆离的景色,山川四季,雪月风花;摘录简简单单的心情,年少青涩,懵懵懂懂,却很少触碰关于亲情的东西,也许因为亲情一直在吧。

关于千层底的事

总在柳絮和雪花纷飞的时候拿到一双新鞋带着一股粉蚧的味道,母亲说,涂了它,鞋底就不会那么快磨坏。

年底回家,偶然和母亲一起晒衣物被褥,翻开床头漆红箱子,那是母亲的嫁妆,有一股粉蚧的味道,气味来源于箱子的一角,平躺着的一双千层底,厚厚的冬鞋。

“妈,还留着呢”我晃了晃手中的鞋子。

“留着给你外甥穿。”母亲麻利的展开一床被褥,随意回答着。

抚摸着细细的针脚,一针一线,牵扯着思绪。

“妈,粘这些碎布干啥呀?”母亲好几天都在鼓捣这些碎布,用糨子粘了一层又一层,我终于忍不住问到。

“做鞋啊,把糨子递给我”,母亲一遍做着一边指挥我。

我似懂非懂的应着,帮着母亲递送些她需要的东西,而后,连逢上几个好天气,母亲把这几天做的一张张“布板”拿出来晾晒,上面还用笔,画着一个个鞋印。

“哦,原来妈要做鞋垫啊,这么丑的鞋垫我可不要。”我如是想着。

等晾晒,裁剪好一张张“鞋垫”,母亲并没有拿给我,而是在周围裹一条素色的布,用细细的针脚缝好。

每次放学回来,都会看到母亲腿上放着针线筐,手里拿着厚厚的“鞋垫”,坐在大门口的石磙上忙碌着,看到我回来,自然的接过我的书包,那也是我刚上学时候母亲做的,后来想想,想用六个字评价母亲“擅女红,工针线”。

有幸翻看过母亲的针线框,竹篾编制的,和床头那口漆红的箱子同一颜色,里面杂乱的放置着零散的一捆捆的线,各种颜色,上面零零散散插着几根细小的针,偶尔带着从线框里翻出来的“戒指”,上面密密麻麻的凹点,(那是顶针用的,戴在手指上纳鞋底的时候用来把针从厚厚的鞋底顶出,然后用小钳子拔出来。)有时候也能翻到几角钱欢天喜地的跑开了。

母亲的视力是极好的,就算再昏暗的灯影下,她都能很准确的把线穿过小小的针孔,我要是有那么好的眼神,一定能把隔壁那小子的弹珠都赢过来,那时真是天真啊。

母亲做的鞋子终于好了,恰好,在每年柳絮飞舞的时候,白的像雪一样,站在柳絮里,新鞋格外的醒目。飞奔着跑出去,跑到隔壁那小子面前,让他狠狠羡慕我一番,“看,这是我妈给我做的新鞋”。母亲追出门去:“多踩几下粉蚧,早点回来吃饭”。母亲的鞋总是合脚的,不管我的脚码有多大,做出来的都恰到好处。

看着手中这双明显小了不知几码的鞋,看着皱纹渐渐爬上额头的母亲。

“妈,我来帮你”。我跑过去…

关于书橱的事

我也是闲着没事,听见你说,顺手就做了。

自从上了初中,就开始进入了寄宿制学校,从两周回家一次到每月回家一次,大学后,更是每学期回家一次。

那是大一第一个寒假回家吧,每次回家无疑最忙碌的是母亲,母亲总会觉得我在外面吃不好也住不好似的,父亲只是默默的帮母亲打下手。

我独自在房间里整理着这一年的书,我是很喜欢买书的,大概从高一开始吧,买一些小众的,不是很励志,诗词多些,带着些江南的婉约与惆怅。乡下是没有书房的,所以我的书都整齐的摆在床下那个纸质的箱子里,定期还要拿出来晒一晒。

“唉!有个书橱就好了”一边理着手里的书,一边叹息着。

“吃饭了”父亲从门口探出头,瞥了一眼我的箱子。

饭菜是简简单单的家常便饭,都是我喜欢的,妈妈的味道。

由于在外地上学,每年也就回来两次,同学间的聚会也在刚放假的时候比较频繁,出门前卡门父亲拿着几根三角铁,也没在意,匆匆打声招呼就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吧,父亲给我开的门,经过大门口的过道,角落里放着几根截断的三角铁和电焊设备,一个机器一根线几根焊条,挺简陋的。

“爸,我妈呢?”

“睡了。”

和父亲的对话总是显得苍白,每次在学校打电话也是如此,没说两句话就冷了场,而他总是一句“和你妈说吧”来转移尴尬。

下午刚从外面回来,看着父亲正围着一个铁架子,一遍抽着烟,一遍点头。这是一个书架,铁质的,搭上三层木板,正好是一个两层加一个写字台的样式,边角有明显焊接的痕迹,但被仔细的打磨过,棱角已经被磨平。木板是寻常的三合板,上面还留着金属摩擦过木头的那种特别的气味,木板也被打磨过,没有一点毛刺。

“爸~我刚~”

“我也是闲着没事,听见你说,顺手就做了。”父亲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冲我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越发的明显。

临近年关怎么可能没有事情,我也只能默默的接受了,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父亲帮我把书架抬到屋内,放在我的床头,恰好合适,他熟练的拉出我的书箱,四五本的帮我拿出来,我接过父亲手中的书,一本本摆放在木板上,木板是寻常的三合板,上面还留着金属摩擦过木头的那种特别的气味,木板也被打磨过,没有一点毛刺。

我放着书,书架恰好和我的目光持平,就算找书也不会觉得麻烦。

摆完书箱里的书,书架两层,恰好摆满。

我默默的拿出手机,打开购物车,迅速的删掉一条购物信息,生怕父亲看出来什么,有匆忙塞回口袋。跟着父亲出去,洗手,吃饭。

晚上坐在这里,拿着书却无心阅读,抚摸着冰凉的铁架,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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