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有一株蔷薇,开在那口井边,如今井还在,花木皆故去。
蔷薇开的热闹时,它的枝叶慵懒地躺在花椒树上,一些藤蔓还搭上旁边的茅草屋。花朵烂漫时,香气扑鼻,好闻极了。
我最爱的便是围着它,整日打它的主意,想摘下一朵花来。
它开的最美好的几年里,花朵成团,周围的草木纷纷却步,不敢与之争辉。
我无法判断那些时日它是否快乐,后来茅草屋被推倒的时候,它似乎少了半壁江山,那样的萧瑟凄凉,花朵一年比一年稀少。
它的身影依旧美丽,拥着花椒树的臂膀异常用力,仿佛拥抱生命里最后的依靠,而我所能拥有的花朵变得更少了。
它松开手瞭望远方的时候,变得枯骨嶙峋,目光静默。花椒树依旧枝繁叶茂,臂膀宽厚,稳稳地站在那里。
调皮的孩子摘走了它所有的花骨朵,那一年,它一朵花也没能开放。那一年,花椒树倒下去了,锋利的斧头劈开开了它的身体。
第二年,大堂哥给它搬了家,曾经妖娆而丰满身姿变得像个佝偻的老人。一尺长的身体蜷缩在大地里,点亮了生命里最后一盏灯,微弱的灯光转眼即逝。那朵花不负盛年时的美丽,残损的花瓣像是它最后的目光。
那是谢幕的祭曲。
我曾在蔷薇离的故土种过菊花,堂哥曾问我要过,我没给。随着他夭折在最美的年纪,我放弃了打理菊花丛。
尔后,菊花被掩盖在泥土里。井边多了一颗硕果累累的枇杷树,偶尔想起蔷薇,手里的果子便不再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