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弗里敦雨后夜色清凉。我和同事坐在海边一家餐馆的露天平台吃饭。海浪不断的冲刷着沙滩,平台上的灯引来许多这个季节刚刚成长的白蚁,潮湿的水汽夹杂着海风的咸腥,身后是塞拉利昂首都山上昏暗的各家灯火。
同事是古巴裔的美国人,晚饭一不小心就开始讲川普政府今天取消米歇尔奥巴马发起的让全世界贫困国家女孩子接受教育的项目,美国本土民粹主义的抬头,将会使对全世界的援助减少。我刚从英国来到西非,项目面临同样的问题,脱欧后政府的压力将大型减少对外援助。全世界对于援助的看法现在也十分有争议,援助创造了许多贫穷国家的依赖性,并没有根本上的解决贫困问题。
在塞拉利昂这样一个因血钻得名,经历过十年战乱,一年前才从埃博拉的阴影下走出的国家,很容易会产生无力感。许多最早到来的慈善机构因慈悲之心开展各种项目,很快因为系统的腐败,人民的不积极而感到绝望和放弃,只留下一个个空头承诺。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当我和同事在讨论本地无论政经界,都常见短视的眼光,只看重今天能得到的利益而不关心子孙后代和长远的发展。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全世界都不少见,而一个迫切需要发展的国家尤其需要有长远眼光的有效领导力。就连渔业部长也说,我们不能为了保护明天的渔业资源牺牲今天的食品安全。可每当身处这样的讨论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是有何样的特权和幸福,能够讨论长远思考,不用顾及眼前的一餐一宿。
我们没有经历过内战时作为儿童时刻担心被叛军征童兵抓走的恐惧,没有见识过十年战乱学校里没有书本只有实体的场景,没有体会过健康的亲密朋友被埃博拉夺去性命都不能去看完的悲痛。我们的慈悲,感动,以及遗憾和无力感,在这个充满创伤的地方,像白纸一样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