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
春节确实是我们炎黄子孙最重视的节日,也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在五湖四海打拼的人都会像归巢的燕子,回到阔别一年的家乡。带着回家的喜悦,带着远方的尘息。还是小孩子的我们,最喜欢的还是春节——不用上学,有新衣服,有好吃的零食,还能走亲访友……简单的过年两个字就可以表达我们的心情。印象中最好玩的是除夕,初一这二天。除夕的这天早上是要早起的,吃饭之前要先放鞭炮,烟花。每次我都是被窗外的鞭炮声和烟花的五颜六色的光“叫”醒。然后迫不及待地洗漱完毕,坐到已经燃起的火盆旁,等着宴席的开始。家乡的习俗是饭吃完之前不能开大门,而且,吃饭的时间也很讲究,最好的时间是吃完饭,正好天亮。据说这是以前流传下来的习俗,因为吃完发要出去出工。小孩子总是第一个想着吃饭的人,但也是第一个吵着吃完要出去的人。每次我们家吃完,外面一般是蒙蒙亮。打开大门,村子里还是静悄悄的,家家都关着门吃饭呢。哥哥,表哥和我就会趁着这个点,满村跑,一家家去捡地上那些没有放出响的鞭炮。一饼鞭炮里总会有一些遗漏的幸运儿,被我们捡到。被捡到的鞭炮最后都是拿回家,慢慢地变着法地玩。放在一次性的杯碗里,杯子和碗炸得满天飞,丢在水里,水炸起一滩水花,有时候是一声闷声响,直接丢在灶里,炸出锅底响……那些捡鞭炮的日子是有多快乐啊,直到现在,看见鞭炮,有时候还会低头看看有没有没有放的,只是不会再捡了。
不知从什么什么时候起,初一变得好玩了。在我们这边,从初一那天起,第一次去别人家都是要放鞭炮的。你去人家相当于拜年,他放鞭炮表示迎接。以前是大家在初一这天会放下一切活,好好休息,玩一下,偶尔去串个门,放个鞭炮什么的。但是,后来,渐渐地,拜年变成年轻人的活动。村子里的年轻人自发地组织起来,所有的小孩子聚到一起,然后一家家地去拜年,几十个人一起走家串户,队伍渐渐庞大,到了别人家里,等到主人放完鞭炮,寒暄两句,就转到下一家,不耽误时间,也节约了别人的鞭炮,鞭炮放一串就行。通常情况下,早上10点左右,就能将整个村子拜完。下午就变成大人们的主场,三三两两的开始打麻将或者打扑克。这些年,女人们更倾向于跳广场舞了。
元宵
元宵节又称上元节,似乎元宵的活动都是集中在晚上,大概从黄昏时候起,陆陆续续地有人家开始“送亮”。所谓“送亮”,就是给已经故去的先人点一盏“灯”,以前使用捻子,麻绳沾麻油,插在小竹筒里,点在先人的墓碑前,后来,捻子渐渐被蜡烛代替。漆黑的晚上,山间,土坡,丘陵,闪耀的烛火星星点点,千千万万,恰似天上的繁星布满,抖动的火焰照亮没有路灯的山村。冬天山间丛生的茅草已经干枯,有风的晚上,风吹动烛火,有时候会点燃墓碑旁的杂草,引起火灾,有好几年晚上,全村的男人们拿着铁锹,锄头去灭火。所以更多的时候,人们会在“送亮”之前见自家的坟头边的杂草处理干净,以免失火。“送亮”的时候,点上一根蜡烛,一炷香,烧一叠纸钱,放一束鞭炮,只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纪念。村里的人在山间奔走,辗转于各个墓碑之间,为已逝去的亲人点一盏回家的灯,照亮失去的熟悉的路。
自高三之后,再也没有参与过“送亮”的活动。那些有文化感,有历史感的东西封在了回忆里。
记得大约还是小学的时候,电视还不是很普及,十五的晚上,小朋友会自己做灯笼,然后提着自己的灯笼,邀上小伙伴,在村子里排着队游行。那是一种及其简陋而又聪明的灯笼,用的是装饮料的大塑料瓶。将瓶子从中间断开,只要有瓶盖那一部分,然后将蜡烛放在瓶身里,底部插在盖子里,往往蜡烛并不能固定,就往瓶子里灌沙子,既能将蜡烛固定,又能增添一点灯笼的重量,再用两根铁丝穿过瓶身,系在一根棍上,灯笼就做好了,爱美的女孩们会在自己的灯笼上贴上各种贴纸或者将瓶子剪出一些丝丝絮絮,以作装饰。
到了晚上,每家每户会开着自家的路灯,孩子们就这样拎着自己的灯笼在满村子里跑。大人们聚集在一起聊天或在家中看晚会。
三十的火,十五的灯。
中秋
中秋节历史悠久,象征着团圆。然而在我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哪一个中秋节是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或许有,是我忘了。但我明确的记忆确实是没有。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不在家,之后外出求学,跟家人团圆的日子渐渐只剩下春节。
看着如今超市里琳琅满目,包装精美的月饼,却让我对小时候一块五一个的月饼更加怀念。大约上高中后,我就再也没有在中秋要吃月饼的意识了。每次,班级里会给每个人发月饼,或是也有好友送来月饼,总是不想吃,留到最后,还是带回家或者送给喜欢吃的人,而中秋在我的印象里,只剩下月饼这一种意象了,完全忘了天上的月亮。
记得那时候,白天大人们会相约去商店里买好月饼,等到晚上赏月。而我,从小就馋,向来就等不到晚上,总想着那还没吃的月饼,所以爷爷总是把月饼放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等到晚上,月亮悄悄升起,微弱朦胧的月光照在门庭,照亮乡间润黑的夜晚,漫天繁星点缀着那一轮白玉盘。爷爷拿出凳子,我们坐在门外走廊,将月饼摆在凳子上,称之为“赏月”。我理解为“晒月饼”,以为赏月,就是把月饼放在月亮下晒晒,接受月光的沐浴。我总是等不及,迫不及待想要赶紧结束“赏月”这一“繁琐”的过程,因为还有电视等着我。爷爷总会说“等会,等会。”我从来不理解大人们所说的“等会”是多久,总是以秒计算,这似乎跟小孩想急于长大是一个道理,总是急着去求一个结果,急着去翻过一页书,急着去了解这个世界,急着去挣脱父母的约束,急着成功。
爷爷非要等到月亮升到中天,才会说“可以了,可以吃月饼了。”我便拿着月饼跑进屋,坐在电视机前,啃着我的月饼。那时的我不懂得赏月,现在的我却再也无法享受当时的意境。如今抬头望月却不再有天空寂寥,高远神秘的感叹,纵使深夜,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昏黄密集的路灯照耀的天空,已不再是润黑的颜色,三三两两的星星需要你眯着眼仔细寻找,才能看见它们的真面目。
我怀念的月饼,可能也是很多人怀念的。有冰糖,有红绿丝,有花生,芝麻,瓜子等等这些东西。其实具体的馅料也记得不清楚,只记得很丰富,很足。现在的月饼,花式多,样式多,水果味的,坚果味的,蛋黄的,各种口味的,唯独没有我喜欢的口味。中秋在我的心中,渐渐地没有了节日的氛围,只是成了与家人打电话视频的闹钟。
不知要等多少个日夜,才能挣脱凡事的羁绊,回到那温馨的乡村,赏一轮皎洁的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