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家里有事,分散在东莞、信阳、新乡和北京的五个人连着每晚都会视频。每次遇见事,大家都这么商量着来,爸妈愈发依赖我们几个了:骄傲的同时也开始焦虑他们的白发和皱纹。
今天晚上刚开始聊天,云也拨了过来。我接了,因为事不过三,她这是几天内第三次和我联系,我再不回复,就过火了。我跟她打个招呼,说家里有事,稍后回过去。我知道,再回她肯定是不接的。
但忙完家里事,我打了三个电话,回拨一个视频通话,她没接,我不紧张也不会生气。这就是她,那个曾说我“伪善”的女孩,总喜欢用心机的姑娘。
认识她之前,我就知道她聪明,因为一个妹妹和她相处着,后来我们成了同门,就更加明白她不是聪明,是精明。我比她大,但心甘情愿叫她师姐,除了因为入门晚些,也因为她写在脸上的伶俐和,一点点,刻薄,自然,最重要的是她有真才实学。
我毫不隐瞒,自己上过班,只是省略了去过4S店和人寿的经历,毕竟呆的时间短,加起来不到半年。然而,这半年里我看见的比在幼儿园那一年要多太多了。所以,和她相处两天,我就学会避她的锋芒,毕竟,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交朋友或讨好别人的。
她更厉害,呆过公司、创过业,领导能力很强。同门的弟弟妹妹们都默认她为老大,我也甘愿服从。
得罪她那次,她正“驯服”师弟,我和师弟同班,又算合得来,他腼腆,因而刚入门显得和我更为亲近。再详细的内容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自己当着师弟面和她对质,自己没有说过她转达给师弟的话也没有那样做过。她白皙的脸蛋泛上红色。
随后,我去厕所,她跟了去。告诉我我有多“虚伪”,如她最讨厌的《三国》里的刘备。我听着她说话,看着她说话,便知道她确实那样跟师弟说了,也知道她想驯服的人不止师弟一个。我笑而不语,我不是孩子,若我能小个两三岁,我也当服服帖帖过去。很遗憾,岁月没有饶过我。
我可能真的是虚伪,真的。我在读研之前卖男装的时候就发现那六个月里学到的东西很有用:察言观色,知道独自来的男士喜欢听什么,更知道陪男士来的女士喜欢听什么。后来上学,这些弟弟妹妹们面前,只要我仔细看他们的脸我就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以及想听什么,如果我恰巧喜欢他们,我就顺着他们的话说,如果我不喜欢他们,我就保持礼貌的微笑。这样很好使啊,很多人的秘密我都知道,当然,我也绝对能守得住自己的嘴,从不泄漏。
于是,像同门里都叫她师姐一样,我身边的人貌似也都叫我姐姐,当然,百分之九十九因为我年龄。
她看穿我这点我不意外。但凡有点社会经验都能看出来。她说我伪善,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只是觉得她够聪明同时也还需要历炼。
果然,前段时间,她发朋友圈感慨:我们对不喜欢的人笑,不是因为我们虚伪,而是因为我们成熟到足以应对这份恶心。我看见这句话就想起当时,她红着脸说我伪善的样子,自己“哈哈”笑了起来。
现在,有事没事,她总喜欢和我说上两句,说她在大上海的困苦也说在小家庭里的为难。我现在都不用再看她脸都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回应。
这便是我遇见的成人世界里的友情:我花了心思对你,因为你也花了心思对我,比如我忙,挂了你电话,你就会等三个或四个以上再作回应。我不难过,我知道,这是你的反击,从不允许自己不是主导。
自然,我们也没有虚伪到如此程度,比如,她是唯一一个看透我会对所有人好,却绝不会随意接受别人对我好。她送我镯子,我就去谭木匠给她买梳子。她懂,我这样回送是因为她不足够亲密到我坦然接受她的礼物,但她很开心,因为她非常喜欢我回送的东西。我打动她也是因为我看见她内心对一个特别的人很柔软,即使别人都以为她刀枪不入。
我们两个人便是这么相处的。很自然,也很随便。
但我知道她在那里,如同她知道我在这里一样。
Welcome to the real world. It sucks, we gonna love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