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今年的秋天很短,短到来不及感受就已经结束。
作为一个全职自由人,我得以在父母家住了大约两个月的时间。就是这样的两个月改变了我的心境,让我重新思考我的人生。
我原本过着别人眼里羡慕的日子,然而,无人知晓这并不是我想要。也许故事的开始是我曾追求的模样,但是现在我要的只有安定。可是我并没有看透,我还活在曾经的故事里。直到一位故人的出现,使我幡然醒悟!曾经那样不羁的一个人,竟也收心安稳生活。就是那么一瞬间发觉自己现在想要的不再是别人眼中的光鲜,是内心的安宁。
那是十月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百无聊赖的看着新闻,有消息弹出,是有人请求加我好友,随手点开只是为了不让通讯录显示有一条消息而已。但是映入眼帘的是那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和头像!是我的发小!我的朋友!我的同学!不,是故人。曾经被我一次次删除的故人。
我好奇他为何还要再次找到我,四年了,没有任何音讯,也许只是在刻意回避。
首先发来的是一张图片,是我在他同学录的留言——尽管有人说世间种种最终终成空,但愿我们的友谊可以改变它。呵!多么稚嫩,天真的文字!真诚,纯粹。瞬间记忆像洪水一样涌来,无法控制。
相识是在我12岁,初中一年级开学的第一天,第一眼就觉得他与众不同,坏坏的,默默的。他进班级是比较迟的,抱着书,坐在我的后面。我假借字典为由跟他说话,这也许是我人生的第一次搭讪吧。
那以后的两年多像所有同学一样,在吵吵闹闹中度过,只是比别人更亲近,关注更多,假期也会约在一起玩。他是不喜欢学习的孩子,每当老师批评或者体罚他,我心里会很难过,会替他觉得没面子。
年少时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初中最后一学期他转学了。现在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只知道看不见他的那段时光里,我是失落的。临近毕业的时候他回去过班级,搬一张凳,坐在我旁边,嘲笑我是如何被男同学喜欢的。依稀记得我去大门口带他一起进学校,一起走在校园里,他说,像领着一个小孩。
那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各自学习生活在不同的城市,我不知道是否可以说漫长岁月,但在我心中,我希望那是漫长的,漫长并不是难捱,而是希望美好的时光更久。偶尔的联络和相见都是欢喜的。
清楚记得几件令我感动的小事,其实事发当时并未觉感动,由于是那样一种亲密的关系,自然觉得理所应当。后知后觉,没有谁为谁做什么是理所应当的。那是一种岁月积累的深厚感情才能做到的,或者说是深厚友谊?这是我一直不想承认的,我是一个有情怀,念旧的人。比起朋友,我更愿意被称为亲人。
细细想来,几乎每次相见都在寒冬。这应该是中国的传统所致,冬天的新年,游子无论在何地都要回家。相识第九年的春节,如约相见。在他家里玩到很晚,送我回家。那时没有交通工具,借一辆摩托车,他就那样没有任何御寒装备,光着头,裸着手,在寒风中开着摩托车载着我,我用手臂环住他,将手插在他的口袋里,依然很冷,但心里很暖。后来想起依然还会有一丝心疼。可是那时我可怜的骄傲啊!从未有过一句温暖的话。时隔多年,再提起此事,他说那是他有生以来最痛的感受,冷的痛。那时他一定是冻坏了吧!
心疼,放在心底的人才会被心疼吧!不知他对我是否有过心疼?也许某个瞬间有过吧。
有那么一段时间被自以为是的爱情折磨得体无完肤,最终无法承受,分手告终。在分手的那个夜里,陌生的城市,体会了最大的无助。但是这无助是短暂的,哽咽着打一个电话给他,温暖如初。在那个没有车开,交通不便的年纪里。他温暖的出现在我面前,那样温暖!他说我那样的状态给他打电话,他吓坏了。这算得一瞬间的心疼么?
相处的十二年里,这样的温暖还有很多,但最终敌不过一场误会,因为我在乎,因为他在我心里的重要位置。忍痛删除关于他的一切。但是,记忆无法删除。我几乎对所有可以说得上话的人提起过他。毫不夸张,每每提及,都是嘴角上扬,眼含泪水。家人偶尔提起他,我也是刻意回避,我想知道他的消息,又害怕知道。不记得什么时间什么缘由,我曾提及想要一只大熊,他就那么送了过来。只是在那以后的岁月里我不想看到它,便一直封存在仓库里。这其中缘由便是我的在乎。
四年,物是人非。只有我拒绝长大,拒绝改变,我还停留在当年的模样。我奢望别人同我一样,一直是一个少年。可惜事实如此,无法改变。奢望终究成不了现实。其实很简单,改变一下自己的心态便好,学着长大,不再停留。
我是一个感性的人,表达能力出众,周围人公认的高情商,可是为何在他面前却变了另一种模样,像失语了一般?不得而知。只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不再失去,今生有这样的知交,足矣。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再见,亲爱的你,亲爱的年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