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淡淡的秋季
我多想穿过
枯死的篱墙,走向你
在那迷朦的湖边
悄悄低语
唱起儿歌
小心地把雨丝躲避
第一次看到小野子时,我救下了她。
小野子非常瘦小,苍白,两只眼睛就像是从她的脸上挖出的两个大窟窿,深不见底,漆黑一片。我想我是被这双眼睛给攫住了,才會鬼使神差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下她,才會和她在月夜逃亡,才會因为担心她而被强盗刺伤腹部,才會与她在落夕馆长住半年。
“长信,其实……其实我才是真的很怕其他人……”在我腹部的伤未痊愈之时,小野子总是寸步不离地照顾我,趴在我的床头时,一个人小声嘀咕。她以为我听不见,其实不是的,等她睡着了,我仍然醒着。漫漫长夜,阒寂无声,我的生活刚刚展开。不着一丝痕迹地杀害一个人,下手迅速,行动利落,在过去的二十七年里,是我最引以为傲之事,然而,现在,我躺在这张小床上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要是从前,我是早要起身寻一处宅子狂吃海喝一通的,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小野子通宵达旦地守着我,给我送水,喂我吃饭,帮我换药,陪我说话……这种感觉过去从未有过,感到自己的心慢慢有了温度,而且虽然缓慢,但确确实实是在持续升温中,我开始理解为什么大家喜欢歌颂阳光。
小野子的眼睛总是睁得很大很大,她非常容易受到惊吓,哪怕轻轻地推门,或是一片落叶无意间吻上了她的面颊。身体渐好,我开始擦拭我的长刀——归去,小野子这时往往已经收拾完她的小院子,泡好一壶茶,靠着墙,便一直盯着我,也不说话。我们的相处往往如此,静默无声,我总是希望她能多说一点,多笑一笑,她呢,似乎只要看着我,就无话可说。情况发生改变,是在小野子的兴趣转移到了打扫房间开始,那段时间,是很欢乐的。
长信,
明天,长汀路89号,李某某,15万。
听说你身边有个女人,嘿,长信,你是知道的,在黑夜里行走注定只能孤身一人。祝你好运!
附件:照片
身份证
收到加密邮件后,我登录几大情报网站搜集了许多关于李某某的信息。一个十足的流氓!收保护费、放高利贷、开赌场、买卖毒品,无恶不作,先后三次被抓进监狱又被释放,情妇无数,却无子嗣。小时候的李某某没有母亲,他的父亲是个烂货,每天都对他拳打脚踢,在他十岁时,趁着父亲睡着,用剪刀结束了父亲的生命,也结束了他的童年,结束了他阳光下的生活。这就是我要去暗杀的那个人,他绑架权贵的女儿勒索了大笔赎金,虽然在拿到钱后人被完好地放了回来,可是人家是绝不会放过他的。他的保镖不多,难度中等。在黑夜中行走的人?小野子介意吗?她才不会介意!但是,她会害怕,会伤心,会震惊我怎么会杀害这么多人,会担心被杀害的人和我的灵魂无法升入天堂。我不忍心告诉小野子真相。清晨,我拿出归去,反复擦拭,小野子也耐心得看我擦了一次又一次,甚至走近仔仔细细地查看我的刀,后又默默走远,继续静静地看着。
“小野子!”灵推门进来。
“嘘――”小野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拉着灵出去了。整个上午,她都没有回来。这是她第一次长时间离开落夕馆,以后这样的离开越来越多,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夕阳的余晖又一次覆上樱花树的树梢,我递给小野子一张纸条,
“小明养了只兔子,你不去瞧瞧?”
内心在担心这个借口太过拙劣,小野子看完纸条却开心地去院子里拔了点草,带着一袋子黄黄的草沿着小径渐渐走远。
小野子走后,我拿出刀,戴上面具,潜入李某某附近,在一处少人烟的地方,跳出来,仅用三刀便杀死了他的六个保镖,他挨了两刀,接了一刀以后,我的长刀便把他的喉咙割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