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和家教

(聪校的这篇写得实在太好了!)

伊尹是商汤的得力助手,有着由奴入相、由厨入宰的经历。从史料记述中可知,伊尹先是当过奴隶的,幼年的时候寄养于庖人之家,得以学习烹饪之术,长大以后成为精通烹饪的大师。并由烹饪而通治国之道,说汤以至味,成为商汤心目中的智者贤者,被任用为相,影响很大。

伊尹的五味调和论和火候论都很有意思,这里详细解说之。

伊尹说,烹调美味,首先要认识原料的自然性质:“夫三群之虫,水居者腥,肉玃者臊,草食者膻。臭恶犹美,皆有所以。”说到天下三类动物,水里的味腥;食肉的动物味臊;吃草的动物味膻。无论恶臭还是美味,都是有来由的。

孩子的秉性也是一样的,每个孩子都是天然的食材,只是每个孩子从前世第八阿赖耶识带来的业和性不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自私的基因”。行为科学研究发现,不仅仅是生物属性遗传,人的行为也是遗传的。父母的部分秉性以基因的形式遗传下去。将来子女一但有条件隐性基因爆发,也会吃喝赌嫖,所以行为也是遗传的。这也就是有些孩子天生就有各自的味道,腥臊并御,这些就是人类的秉性,劣根性,这种劣根习性会使人的动物属性膨胀,遮蔽人的天性善良。

如果家长因循,苟且得过且过,不抓紧对小孩子进行持之以恒的教育,就像鸡肉不焯水直接做菜,菜的味道就是臭烘烘的,再也没办法挽回了。孩子同理,天性形成习性,到了初中阶段再也纠正不过来了。所以,做菜要选择适合自己需求的工具和方法,尽量去掉原始的腥臊,或者把这些腥臊转化为可以接受的特殊美味,这是我们做菜的目标。而教育的第一目标也是一样的,是教人“去习性,化秉性,圆满天性”。

伊尹说,美味的烹调:“凡味之本,水最为始。”这里的水,就是孩子的家庭环境。做菜的时候,特别是古代时的汤汤水水之类的菜,水的好坏,直接决定菜的品味,没有好水,不出好茶,不出好菜。有些偷懒的家长会说,“孩子学习是他自己的事情,关我屁事”。那么您这水里,就已经是臭水一潭了,做出来的菜,也毕竟失去了正道。缺少正念的家庭,缺少学习气氛的家庭,缺少和睦的家庭,就是一锅臭水,做不出好菜。

伊尹说,烹饪的用火要适度,不得违背用火的道理:“五味三材,九沸九变,火为之纪,时疾时徐。灭腥去臊除膻,必以其胜,无失其理。”味道烧煮九次变九次,火很关键。一会儿火大一会儿火小,通过疾徐不同的火势可以灭腥去臊除膻,只有这样才能做好,不失去食物的品质。

这里可以联系到家庭教育的火候,其实“大火”也是当下的一种普遍的群体心态——用最短的时间取得“成功”,为了孩子的成绩和名次甚至不惜成本。但是有些自然的规律总是无法忽视的,以炖汤为例,小火慢炖才能让骨肉和食材慢慢出味,然后融入汤汁,这一炖可能就需要三四个小时;如果急不可耐,就像看到孩子考试成绩出来那一刻,一味的大火猛烧,汤汁很快就会被熬干,到头来求汤而不得汤,甚至有可能把沙煲都烧裂。大火收汁,小火慢炖,火候用对了,自然味道不会差。我们的教育难道不是小火慢炖吗?很多家长在群里觉悟了,学会观察了,学会反思了,心态平和了,一段时间内孩子仍然会止步不前,这个时候缺的不是天时地利人和,所需的只不过是耐心和时间,毕竟病去如抽丝嘛!

伊尹说,调味之事是很微妙的,要特别用心去掌握体会:“调和之事,必以甘酸苦辛咸。先后多少,其齐甚微,皆有自起。”调和味道离不开甘、酸、苦、辛、咸。用多用少用什么,全根据自己的口味来将这些调料调配在一起。我们家庭成员的角色和调味之事一样,都是很微妙的,要特别用心去掌握体会。烹调之时,佐以调料,拿捏多寡,就变得很重要。这里打个比方,家庭中父亲这个角色,假设就是盐,就是咸味,在孩子放浪张狂的时候及时打压劝其收敛。母亲相当于糖,给孩子以营养,以适度的温柔。可是目前,父亲角色普遍缺失,母亲充当了盐和糖的角色,而母亲患得患失的心态,往往使自己油盐失当。特别是考试成绩出来,父亲母亲一起往锅里加盐。平时的时候,孩子则活在书包都要家长收拾的蜜糖罐里,或者甜酸口的腐蚀意志的环境中,或者玩手机玩游戏的麻辣锅里。

那么甘、酸、苦、辛、咸到底该放多少呢?这就像很多家长问“孩子学习不好怎么办”一样,很难回答。举个例子,很多外国人,甚至于中国人对于菜谱上的“加盐少许”、“用油适量”之类的描述都很抓狂,因为“少许”、“适量”实在是过于含糊其辞。可换个角度看,“少许”、“适量”又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家长们每每希望有方法论可以遵循,有工具可以约束,厨师如果过多的拘泥于食材和调料的流程、分量,往往就会忘记味蕾触及菜品那一瞬间,那种直击心灵的味道,有时候去掉这种限制,按照自己的经验乃至创想去做菜,反倒会有出人意表的收获。一个家庭里面,每个人都是食材,也都一剂调味品,在什么时候放,放多大量才能让最终产出的效果是最好的,也是很多家庭所头疼的,且不说不加分析,不看孩子情况地盲目套用状元学习法,但说很多家庭中过多的限制必然会失去很多的活力和可能性,一个拥有生命力的产品必然是可以让人看到无限可能,进而感到兴奋异常的所在。学校是流水线出成品,只有在家庭,存乎一心的那一份匠心,能够提供“少许”、“适量”这种灵活用度的孩子才是上乘。

伊尹说,烹饪的全过程集中于鼎中的变化,而锅中的变化更是精妙而细微,语言难以表达,心中有数也更应悉心去领悟:“鼎中之变,精妙微纤,口弗能言,志弗能喻。若射御之微,阴阳之化,四时之数。”至于说锅中的变化,那就非常精妙细微,不是三言两语能表达出来说得明白的了。若要准确地把握食物精微的变化,还要考虑阴阳的转化和四季的影响。孩子家庭教育的过程,其变化是精妙而细微的,这种变化难以用语言表达,也难以说每个家长每个阶段都能做到心中完全有数,但是这种变化也是有规律的,值得悉心去领悟。孩子的学龄前,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每个阶段的性格特点、发展方向和学习目标都不同,需要家长根据前人经验,结合孩子自身特点,根据孩子的身体和情商发育,分阶段,与时俱进和孩子一起去做很多的尝试,摸索出适合孩子的道路来。但是在这过程中,很难说一定有多少把握,每每殚精竭虑,也许成果寥寥,也许无心插柳,却蔚然成荫,回头来看,就会看到一些个中的规律。所以有些人说,我工作这么出色,可是教育孩子这种小事怎么就做不好呢?大家通过这段文字,可以认识到,教育孩子简单吗?

伊尹说,经过精心烹饪而成的美味之品,应该达到这样的高水平:“久而不弊,熟而不烂,甘而不哝,酸而不酷,咸而不减,辛而不烈,淡而不薄,肥而不腻。”所以久放而不腐败,煮熟了又不过烂,甘而不过于甜,酸又不太酸,咸又不咸得发苦,辣又不辣得浓烈,淡却不寡薄,肥又不太腻,这样才算达到了美味啊!经过精心烹饪而成的美味之品,应该达到这样的高水平,或者说,这是烹饪的最高水平。

最好的菜是这个样子的,那么最成功的教育其实有些中庸之道,这种中庸并非不思进取,而是适度,各方面都把握了合适的度。这需要了解食材(孩子)的特性,掌握火候的拿捏,明晰调料的用度,总结变化的规律。这样烹制的菜肴必然是让人百吃不厌的,这样的孩子才能更加幸福。

家庭教育和做菜一样,是种境界,需要修炼。还好,我们一直陪着孩子,也可以说是孩子一直在陪伴我们进步着,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路漫漫其修远,在学会了掌握着需求和天性、规划和落实、“少许”和“适量”之间的平衡后,相信我们的菜味道不会差,随着我们的修炼,孩子也会跟着我们一起,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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