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这是湘雅医院今天早上急诊的检查资料,诊断急性胆囊炎,老人家年龄比较大,暂时不能手术,先在您这住院消消炎,目前右上腹疼痛4天有余”话毕,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痛苦面容的老嗲嗲,步态迟缓,伴随微微气促不适,接过患者女儿手中2大版资料,浏览过后,对老人家进行相关诊查,排除其他心脑血管疾患,儿女一旁轮番叙述既往老人体格健壮,当过兵,身体硬朗得很,这次也不知咋地,突发腹痛,前3天独自默默忍受,昨日出现呕吐不能进食才告知儿女,这是他86岁第一次看急诊,也是第一次住院……(2018年7月25日)
对于腹痛,即便上级医院对胆囊炎已明确了诊断,仍不可掉以轻心,并不能完全排除其他消化道疾病可能(尤其是胰腺炎,哪怕急诊抽血结果暂时排除)腹部B超有它的局限性,何况患者严重的腹型肥胖,受腹部气体干扰,实情仍不能完全真实有效地被呈现,好在患者血压血糖相对正常,心肺听诊尚可,对已知诊断先对症治疗,嘱患者禁食,与家属进一步沟通,分析病情可能变化,留陪人,密切观察治疗情况……
结束第一天的诊疗,患者腹痛症状有改善,体温恢复正常(进院时体温39.2°C)有排气排便,未再出现呕吐,病情往好的方面转变,痛苦的面庞逐渐舒缓开来,声音跟着洪亮起来,开始数落边上的老伴来,嘀咕着不用一旁守候,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倔强的性格显露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是的,因为精气神恢复了些!
这一晚平安入睡,晨起精神状态还不错,自行下床活动了一会,腹部疼痛自觉有减轻,只是微微饱胀。只是,不曾想刚过10时,嗲嗲面部反常红润起来!触摸额头,再摸摸肚子,滚烫起来,体温上升至39°C,腹部亦跟着难受起来,倒是,嗲嗲嗓门不小的朝我招招手,嘴里说着“无碍”,大胆用药便是,复查血常规,白细胞不降反升,这是炎症未控制的征像,调整用药,加强消炎及退烧处理,这一折腾,傍晚,复测体温恢复正常,腹部不适再次回落……
奇怪,同样的39°C在第三天正午再度光临,腹饱胀并没有实质性好转,细问,因饥饿感明显,家人偷偷让其进食少许粥,好好的心愿被高烧无情的浇灭,家人一旁不免自责起来,病症应该与进食刺激相关,好在我们有办法,继续对症处理……怎知,第四天的高烧还是如期而至,腹部饱胀越发明显,炎症还在蔓延?并且,在中午进一趟厕所时,还显些摔倒,呼吸跟着急促起来,心率明显加快,血压飙升至200/100mmHg,呼喊着“难受”,紧急心电监护,好一个急性左心衰……半小时后,才趋于平静,此刻,39.1°C的体温还有上升的架势,莫非合并其他感染,一个胆囊炎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梗阻化脓形成?奈何肝功能没受影响?向患者家属分析病情,继续下去,已经形成的反复高烧,药物控制不住,恐怕时间越长,风险越大……
经过半小时的家人集体商讨,同意上级医院肝胆专科进一步诊治,只是,嗲嗲起身的那句“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内心里,我愿意在此治疗”听着,莫名的愧疚起来!
离嗲嗲转院现正好十天,对转院第二天的回访“急性胰腺炎”如此揪心的诊断仍心有余悸!困惑与反思这几日一直挥之不去,转院前,自己压根就没再往这块想(即便在入院时有想过)之后就一直被困在高龄肥胖患者胆囊炎对药物不敏感导致起效慢这种狭隘思路中,这难道不是临床思维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