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会和大家提及有关父母的话题,原因很简单,在早前的十多年里,年幼期的我和父母的关系并不十分亲密,甚至有些疏远。
少年时期,我内心最渴望的两个字,大概就是“陪伴”了。由于工作关系,父亲常年在外难得回家一趟,母亲呢天生不喜欢宅在家的性格。小时候最多的记忆除了小伙伴以外,大概就是奶奶。那个常年受风湿影响,只能卧床的短发老人,鼻梁上时常托着一副小小的眼镜,床边的红灯牌收音机时常响着评书,十分睿智。
大概是父母与我年龄差距大过许多同龄人的缘故,很小那会的我就已经感受到了自己和同龄人面对许多状况时会遭遇的特殊对待。比方说开家长会,小时候身边经常会有没眼力劲儿的同桌关怀来的是不是我“奶奶”,每到这时我还是真是哭笑不得,也不愿意多做解释。
打小自尊心很重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太愿和人聊及我父母,生怕这一点年代年龄的特殊性给我整个人带来“异类”的眼光。每年暑期,小朋友们都怀抱着西瓜和母亲唠着嗑追着琼瑶阿姨的时候,我大概是一个人看了一整天的 Discovery 动物星球,研究着在某地的某片草原上猎豹如何捕获的羚羊,也或者是看了一下午英国的某位怪博士做着汗液分泌物如何衍变成细菌的生物实验。
大概是这样从小的自我熏陶,初高中生物、地理课对我而言完全不需要刻苦的预复习,轻轻松松就能考到98、100。同学们羡慕之余,事实上鬼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曾经的高中青春期,我一度有些讨厌自己父母,现在想来其实也未必是他们的错,只是年长的父母一辈表达爱的方式实在太内敛,他们那一代人是极少能很好地表达爱的。而自小缺乏父爱母爱正确引导的我到了青春期,所有极端情绪都在一个时间段爆发了。
就像徐静蕾在某采访中讲述过自己比同龄人长许多的叛逆期,原因归结于父亲幼年时期的军事化教育。我父亲也曾是军人,不过不同的是,我过长的叛逆期归因于自小父母对我的“散养”。
到了现在的年纪,如果再让我再来评判父母的教育方式,其实也说不出个中好坏。
我内心很清楚这样的教育方式给了我较之同龄人早一些人格独立的能力,然而无论作为一个子女或者有一天为人父母,如果可以,我还是更希望每个孩子的童年都可以备受关爱。
佛家有一种说法是这样的,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做父母的还一辈子也还不完。中国的绝大多数父母大概的确应验了这种说法。
记得之前看到过“中国父母与子女的关系”社会调查报告,调查结果里有72.3%的年轻一代中国人和父母情感交流不畅,年龄层分布从18岁到80岁。所以完全可以想象,有大一半的父母一生是在和子女的矛盾中度过的。
这个赤裸裸的现实数字光听着就已经很可怕了,得是前世欠了多大的债才需要今生穷尽一辈子去偿还?
不仅如此,我们大概还经常会听到类似这样的话:“等你长大读书毕业了,我们任务就完成了”;“等你结婚生孩子了,我们任务就完成了”;“等你孩子长大了,我们任务就完成了”……
这大概是从小到大我自己也好,身边人也好,听到的从形形色色的父母口中说出的最似曾相识的一些话了。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教育背景,截然不同的生活经历,却有着同样一颗无私关怀儿女的心。
伴随着我们长大成人,每每看到慢慢老去的、已经力不从心的父亲母亲仍在许多时候为我们的事无怨无悔、任劳任怨的劳碌奔波时,我总会想起这种说法: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有时候看着他们那份极力劝说下都无法改变的执着,总是在感动之余有那么一些辛酸。他们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养大成人,为的却是终有一天我们有能力展翅翱翔离开他们。实在荒凉,寂寞。
当然,随着越来越年长,我们年轻时与父母之间的许多不理解也终有一日会化解。因为终有一日我们也会有为人父母的那一天,我们渐渐都会明白,这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爱都是为了聚合而发生,唯有父母子女,从开始便已经注定别离。大概也只有儿女都长大成人最终找到各自幸福了,父母才能安心吧。
话外音:
写作给我带来的幸福感,正如余秋雨先生说的灵魂被表述、被挖掘后获得的重组。思想和灵感被记录下来的那一个个瞬间,灵魂也会随之被刻画的愈发明朗。
曾经听人说过:很多人穷极一生都在追寻的问题,也许就是“我是谁”,继而找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我想了想,那大概我选择用文字记录生活的出发点,是希望通过文字可以再一次思考生活,重塑自我吧。只是在做的过程中,我们也会发现不少惊喜,比方说收获了不少共鸣感和同理心,在比方说遇见了许多相似的陌生人。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