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给我的最好的爱,是每个月哪怕他只有3000块的薪水,他也还是会问我:“我们去买情侣手机,买苹果的,一样的,好吗?”
我们不约而同地想用自己有限的能力为对方做得更多,哪怕我们是那样不尽相同的两个人,在手机的柜台前面,不厌其烦地想满足对方的要求,于是爱情是一场甜蜜的选择困难症,他不停地问我:“我什么都行,你喜欢哪个?”我也不停地回答:“我无所谓啦,看你喜欢哪个喽。”之后,我们会心地笑了,我在他发光的瞳孔里看见了笑靥如花的自己。
我总觉得没有人比爱情里的男女更懂得YY,都是口水帝和幻想queen,我们用思维绘画着有彼此的清晨,阳光不懂分寸地窥进房间里熟睡的我们,他被打亮的鼻尖离我那样近,我听着他鼻息里轻微的哨响,心跳加速,他抖动着睫毛苏醒,瞳孔大了又小了,他眯起眼睛让我们距离彼此更近,这样的幻想大概充斥着我们那样遥远的相爱,在触不到的距离里取悦彼此,用那些滚烫滚烫的情话温暖一个冬天又一个冬天。
他说,爱一个人,他从来不问心,爱一个人,要问你的身体,爱会带给他欲望,欲望带动了那些想象,所以他就成了说情话第一名,那些某胆包天的句子大概是我们后来不再联络的原因,太心惊肉跳,太容易暖化冰冷的心。我删除了和他有关的所有,在我们说尽情爱,折磨彼此很有些时候之后,浪漫输于距离输于彼此的繁忙、压力,心死后的聊天记录里所有的情话除了让人忽然想起了羞耻,就只剩下相忘于江湖的决心。
几年过去了,我们没有相见,甚至连联络都没有,我拒绝了他所有的联络,拒接电话,不回消息,甚至屏蔽。
我现在要告诉你另外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小子和很久很久以后的男人,他们之间相隔了14年。
我和这个男人一起共进了丰盛午餐,他那双眼睛和14年前的那个小子像极了,只是目光里少了许多丰盈的光彩。我想起14年前,那小子在烈日里用一只手为我撑起过一把阳伞,用另一只手摇动着一张硬纸板,风在他往返的手臂间奇迹般地出现,拂过我额头上潮湿的瞬间,我炙热地爱上他,在那遥远的稚嫩岁月。我看见过他看我时的样子,目光里流动着丰盈的光彩,闺蜜悄悄地和我说:“当一个人喜欢着另一个人,他的眼睛里会发光。”
午餐的时候,那男人干练的语言诠释了他这些年所受的磨炼,可他目光里没有那种光,他已经这样生冷不情动的样子,我猜他一定没想过,在今天之前,有人曾想象过他成为新郎的样子:一根手指那样柔软地曾游走过他褐色的锁骨,目光恰和他的相迎;在阳光四射的慵懒午后,他在书房的沙发上垂眼,膝盖间落着一本他爱的书,然后,那空间的女主人递给他一杯温暖的咖啡,他抿过一口,她却俯下身,吮走了他唇边迷离的褐色,一句话没有说,微笑着走开。
我想起,我走进这间餐厅见到他的时候,我脱掉外套,是直接走到他那张舒服的沙发旁边的,我搭坐在他身侧,看着他诧异而吃惊的表情,我一只手已在他木然的那会儿撩起他额前那屡凌乱的发丝,向后那么一捋顺,我用挑逗的目光想给他上这么一课:哝!你看,这才是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该有的样子,抛离所有理智的束缚,何等地不知矜持。就在那会儿,他收到了死党的电话,我听见那里面骂骂咧咧地告诉他:“你这呆子,不抓住旁边那份幸福还傻等什么。”
但实际上,我走进这间餐厅见到他的时候,我脱掉外套,直接走到了他那张舒服的沙发对面,我坐进去,看见自己的包裙因为有些松弛的裙腰转了一些角度,我想我尴尬地呼地起身整理裙子的样子一定暴露了我的紧张。我们之间隔着一张木质的坚实的餐桌,和一本色彩斑斓的诱人菜单,还有沉甸甸的14年时光。在他讲起他相亲的经历后,我终于决定避开他那不再流动光彩的目光,相信了他不再爱了这个事实,或者说,他不再爱我的这个事实,和14年前恰恰相反的他的样子,我没有多问的意思,这是我最后的自尊。
用餐过后,我起身要求合影,他很欣然地站在我身后,我能清楚地听见在我后上方45度的地方,那鼻息里略带哨响的气息,这么近,那么远,可怜的是,时间不会眷顾那一刻的我们。
所以今天,我讲述了两个故事。那么,画面回到第一个故事里的那个人,他和我说了几年前那场相忘于江湖的分别,他眉飞色舞的表情里写满了他爱着的样子,他说:“那时候,我们想尽方法讨好对方,把爱变成一个又一个选择困难症,但就是好幸福好幸福。”他说爱不爱一个人,问你的身体就好了,保守的我听后难为情地伪装。而其实我不是那个和他一起去买手机的她,我只是他一个相识已久懂得倾听的朋友。后来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说了一个答案。
可我是谁?我是第二个故事里和14年前的小子相互喜欢过的小姑娘,她保守矜持,胆小,她也没有死党愤愤地帮她戳破她迟迟不敢戳破的纸,那层纸完好无损地一直到14年后,还隔在他们之间,也许就是餐桌上那本菜单中的一页,可她没找到,她只看见了一个长大了的小子没有了14年前他眼睛里流转的光彩,她还找到了一个长大了的自己,在他对面,翻着菜单,却没能集中精神点一道她心仪的菜。
温故而知心:如果不是你,和谁都无关爱情
忆往昔如你岁月:我能拒绝你的最好方式是不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