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三大李村,坐落在山东省,在平原县的辖区内,隶属于德州市。我生活在德州市庇佑下的小县城下面的小村庄。所以还是有必要先介绍一下德州的。
德州历史悠久,自秦朝以来至今已有两千二百多年的历史了。德州是山东的北大门。素有“九达通衢,神京门户”之誉。德州的太阳谷在世界很出名,同时德州的扒鸡闻名全国,被称为“扒鸡之乡”。
平原县是德州辖区的小县城,汉昭帝刘备曾在这里做平原令,因此刘备做平原、桃园三结义的故事至今在这里流传,同时还是著名作家邓友梅、已故国学大师任继愈的家乡。
我虽是平原人,但我却对平原了解的很少,甚至包括街道的名字也不记得几个,原因就是我小时候很少进城,中学时代又不在这里读书,毕业后也不在这里工作,直至结婚有了孩子后才正式来到这个小县城。虽然和平原近距离的相识恨晚,但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平原。她就像一位母亲,敞开臂膀,随时迎接游子的归来。
我的家乡是平原县下面的一个小村庄——三大李村,关于三大李村的由来有必要说一说:
三大李村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一片水域,明朝有一个叫李商石的商人来到这里,并在这里繁衍后代,后来他的三个儿子长大成人,于是就把这里一分为三——东大李、西大李、腰大李(腰是中间的意思)分给了三个孩子。后代人就以三大李为这个村命名了。所以我们村子里姓李的多一些。这些内容都是在村里的石碑上记载的,可惜石碑已经不存在了,这些内容也是我在小时候八九岁模样时记住的。那时候,石碑就立在村口的马路边,大年初二送爷爷娘娘的时候,大人们都去石碑附近点爆竹,我因为小害怕爆竹,所以就经常躲在石碑后面,因此对石碑上的内容记忆特别深刻。中学时代上学时,经常在这里做车,眼看着这石碑从完好无损到被撞碎一半,然后石碑倒下,直至最后石碑消失……我多想再去抚摸一下石碑上的刻字,就像一位游子抚摸自己曾经历的岁月痕迹一样,只可惜美好的东西只剩下了回忆。
我的家乡虽没有山,水也不多。可我依旧觉得这里很美,没有哪一个旅游景点能和家乡相比美了,因为这里充满了童年的美好和记忆。
我对家乡最大的记忆就是村子里的家户道(家家户户要走的很窄的过道,类似于胡同)和田地。
我们村里的家户道都是南北方向的,大约有几百米长,而且很窄,最窄的地方也就一米吧,最宽的家户道还不到两米。所以大车根本进不来。三轮车有时还会卡在道中间,所以,在这里骑自行车特别能练技术。小时候我就专门找路窄的家户道去骑车子,结果手脚都蹭到墙上脱了一层皮。最惨的是手蹭到墙上时,手里的东西都挤变了型。这时候也顾不上手疼了,只是抓紧去看东西有没有坏,以防被妈妈训斥。放假时,和同龄孩子们穿梭在村子里的家户道里真是开心极了。不过有几条家户道我们坚决不去的,因为有几户人家养了狗,非常可怕,小时候被狗追了好几次。所以每次我们都是绕开那里走的。
我之所以对田地记忆深刻,是因为小的时候去地里干活是我最大的使命,甚至比读书还重要,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春天的时候,地里的草太小了。我们一般会选择去场院里(有的地方称打谷场,就是轧麦子的地方)放牛,因为那里没有庄稼,可以尽情的在那里踩来踩去,没有大人会说你,那里才是我们孩子们的乐园。春天时,小草刚刚冒出小芽儿来,满地一片翠绿,真的可以在上面打几个滚儿,翻几个跟头,然后躺在地上看天空中不断变化的白云……那时候弟弟比我小两岁,他不会翻跟头,就躺在地上打滚,而我就一个劲儿的翻跟头,偶尔一不小心,就把脖子扭了一下,然后起来扭扭脖子接着玩。
初夏的时候来场院里拔草是最好的。这时候马野菜(马齿苋)长大了,肥肥的叶肉,一棵就一大堆,幸运的话,碰到大的马野菜,拔个二十来棵,袋子里就满了。我家的猪宝宝最喜欢吃这种草了。
初夏过后,大人们就开始收拾场院了,大人们要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还要把地面轧的特别平,为以后收小麦做好准备。
过麦的时候,虽然很累,却特别的好玩,小的时候,天一蒙蒙亮就要去地里割小麦,把麦子整整齐齐的排成一排排。经过一上午太阳的照射,麦子晒的干干的,这时候爸爸就会赶着小驴车去地里装麦子,为了车上能多装些麦子,我们这些小孩子就派上了用武之地,我们爬上车去踩麦子,把它们在脚下踩的结结实实的,夏天天虽然很热,可我们这些小孩子们只顾着站的高看的远,在车上蹦来蹦去,完全也顾不得麦芒扎的腿痒了。
等场院里的麦子堆得足够多的时候,大人们会选择一个特别晴朗的天,赶着小毛驴一圈圈的轧场,后来条件好了,可以用拖拉机一圈圈的轧场了。
轧好后,我们这些小孩又来活了,开始翻场,翻好后又开始轧场,轧好后就到了我们小孩子最喜欢干的事了——堆场。大人们先把长的麦秸用大叉子敛到一边。我们这些小孩就用小推子把麦秸下面的麦粒堆起来,最后大人们再用大扫帚把剩下的麦粒扫起来。
我们小孩子之所以喜欢干这活是因为在这整个过程中我们完全可以无拘无束的光着脚丫,而且还是大人们允许的,甚至堆场时大人们都光着脚丫,这样麦粒就不会进鞋里硌脚了。过麦算是农村里最忙的一个时节了(另一个是秋收时节),白天村里人自己忙自己的,可一到了起场堆场时,场院附近的男女老少都来帮忙,我的叔叔婶婶、隔壁场院里的爷爷奶奶,甚至我邻场的小学老师也来帮忙,这个时候最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村里人的那种热情、淳朴。堆完场,大人孩子们都累了,于是大人们随便往鞋上、扫帚上,甚至铁锹把上一坐,开始了聊天,大人们说的最多的话题是今年小麦的收成,哪片地最出粮,问问你家一亩地产多少斤小麦,如果有村民说他的麦子的产量多,人们又开始唠起种的什么品种。我们小孩子边听大人们唠嗑,边躺在场园里看天上的星星。那时候的天空特别蓝,也特别的明亮。爸爸偶尔也会给我们讲讲西游记的故事。
每当放暑假的时候,我会和四奶奶家的小姑姑(比我大两岁而已)、弟弟一起去田地里拔草。别看我们小小的年龄,哪里的草肥,我们都一清二楚呢。像东北地里大棚后面的草是最喜人的,那草长得特别高,而且大棚后面没有庄稼,很容易就割到。而且那草还特能占地方,这让我们小孩子很高兴,因为我们拔草是按袋子计量的。半天两袋草就等于完成任务了。割完两抱草,然后一抱草一装袋子,好了,一下午的工作就结束了,可以痛快的玩去了。
秋天也是农忙时节,这时候地里的棒子(玉米)、长果(花生)、三药(地瓜)、棉花(我们这里都叫娘花)苹果都熟了。我们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所以人们都会选择种棒子,人们会在河涯或不太好的地方种些三药、长果等其他的经济作物,但也只有棒子拿来卖钱,其他的像长果、三药都是自己吃或送给城里的亲戚。扒棒子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们要干的活,爸爸前一天会一大早把棒子秸刨倒,第二天我们姐弟三个就去地里扒棒子,我们每人坐一行,然后开始比赛,看谁扒的最快最先到指定的地点。一般都是妈妈最快了,然后是姐姐,我和弟弟就远远的跟在后面,其实弟弟真干起活来,是特别快的,有好几次都比姐姐快呢。可大多数的时候弟弟总是偷懒,爸妈也从不说他,谁让弟弟最小呢,那时候弟弟也就七八岁吧。我呢比弟弟大两岁,可我干起活来就是慢,我是属于比较仔细的孩子,不喜欢挣第一,即使有奖励,我还是悠哉悠哉的干干自己的活。直到现在我的性格还是这样:不喜欢争强好胜,只是悠哉悠哉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许这和小时候的经历有些关系吧!
秋天一过,播下小麦。农活也就暂告一段落了,农民们也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可我家孩子三个,爸爸兄弟们也多,所以爷爷奶奶也不能够帮着我家。爸妈为了多挣点钱。冬天就搞起了大棚种黄瓜。那时候我和弟弟就在大棚的后墙上跑来跑去,最后玩累了,索性顺着大棚膜滑下来,那感觉既害怕又兴奋,害怕大棚膜破了掉下去,又为这样的滑滑梯而感到兴奋。等到了年根底下,黄瓜成熟了。我们一家人都去大棚里摘黄瓜。通常我和弟弟会边摘边吃。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吃到反季蔬菜呢,心里别提有多么满足呢,哪里还记得干活的劳累。
小时候,我家一年四季都忙忙碌碌的,虽然比同龄的孩子们累些,苦些。可我们姐弟几个终究是快乐的。这些童年的快乐更加深了我对家乡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