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常陪外婆回她的娘家,多数原因,都是为了回去吃酒。
每次回去,都是步行十来里路,走累了唯一的安慰,就是路边上的小学门口有一个小卖部,我们常常用妈妈给的零用钱,买上两毛钱的花生糖,然后接着赶路。
这一路的无聊总是无处打发,因此我常常像我儿子一样,非要缠着大人讲他们小时候的故事。
而我,却常常把外婆说的事当做故事来听。
小时候,外婆一家几兄妹,因为吃不饱饭,都早早的辍了学,那时候还是大集体,勉强报名读的书也多半背着空书包去山上找野菜吃去了。
"你们为什么不在教室里去?"我问。
外婆说,因为饿啊,饿得受不了,哪有心思读书,一天就跑山上去掐集体的豌豆尖煮白开水吃。
更要命的是,集体托货的马都有玉米粒吃,而路上饿死的人却常有,有的人,看见马屎汤圆里有几粒马儿未消化的玉米渣,都争着捡去用水淘洗干净了吃。
印象最深刻的要数偷集体猪的那次,饥肠辘辘的舅公在门缝里无意间看到掌管伙食的两人,因为吃撑不下一碗糯米饭而相互客气的推让,这让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的舅公气愤不已。
于是晚上,趁大家都睡着了,就去集体赶出来一头猪,年长的舅公们就负责杀和煮,煮好了就去推搡醒熟睡的弟弟妹妹们,叫他们起来吃。
我至今想起这件事,脑海里都还是那副一家人依偎在柴火旁,狼吞虎咽吃肉的情景。
饥饿吃不饱饭的日子已经过去,外婆的那个时代也已经过去了,但记忆却永远不会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