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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配角:林婉裴昭

简介:我表现的太乖顺,林婉觉得没有意思,走出了病房隋安没有着急离开,垂眸看着我我撑着腿起身,肩膀上忽然落下一股力道隋安的手摁在我的肩头,强迫我再度跪下膝盖和冷硬的地板碰撞,我闷哼一声,抬头看向隋安“看来裴昭哥真的很想活下去呢!”隋安居高临下睥睨着我,“只是,我想不明白,像你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活着的意义,不需要你来探寻”我握住隋安的手腕,用力一甩本以为无法撼动,...

“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作。”林婉抬头望向隋安,眉眼间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婉姐你不用安慰我,我没有昭哥聪明,还总是粗心,要不是因为我昭哥也不会离家出走,害得婉姐你忍着胃痛到处找他。”

得到林婉的安慰过后,隋安不仅没有见好就收,反倒变本加厉,明亮的眸子微红,说话也弱声弱气,衬得他更加无辜。

仿佛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纯良无害。

闻言,林婉的心瞬间软作一汪春水,满眼怜惜,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男人白净的脸:“好啦,别伤心了,不是你的错。”

看着两人柔情蜜意的模样,我的心像是扎进去一根尖刺,说不出的难受。

很快却又释怀,暗暗自嘲自己还是太过脆弱。

林婉连跟他翻云覆雨也不避着我,甚至将他带回我们的婚房,让他穿着我的睡衣,躺在我们的床上。

现在只是哄他几句而已,简直不值一提。

眼里掠过一丝冷笑,我的心也随之变得冰凉,随即侧身想要离开。

可还没来得及抬脚,手腕便被捉住:“裴昭,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不要太过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她狠狠瞪着我,绝美的双眸怒意汹涌,不耐烦到了极致,好似我真的在无理取闹。

“林婉,我们已经离婚了,从今以后你都不必再忍耐我。”

“我还有事,先走了。”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我不想再和她纠缠,皱着眉头说道,说罢用力挣脱她的手。

大抵是我的语气太过平静,林婉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瞬间又化作滔天怒意:“裴昭,我警告过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裴家已经败落,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怒意将女人的双眸逼得通红,她直直瞪着我,狠声威胁。

听着她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我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只一个念头: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于是我下意识抬脚,连看都没再多看她一眼。

而这无疑给了林婉更大的刺激,她像疯了似的,忽然用力将我推向墙边,纤细却有力的手指狠狠掐着我的脖子。

“裴昭,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女人雪白的贝齿咬紧,双眸猩红,甚至隐约能瞧见泪意,语气更加凶狠,比起威胁更像是死亡警告。

我猜有那么一瞬,她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以她如今的地位,就算弄死我,她那全球顶级律师团队也有的是方法帮她脱罪。

如果放在以前,我说不定会觉得能死在他手上也是一件好事。

那样就不用再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耳鬓厮磨。

不用捧着一颗被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心继续爱她,像是堕入无间地狱,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但现在,我只想好好过完仅剩的三个月,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所以我深吸一口气,暗暗蓄力,拼命想要挣脱。

可哪怕用尽了浑身力气,她的手依旧扼着我的喉咙,没有半分松懈。

这是我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林婉的力气有多大。

当初结婚后,我不顾父母的反对,动用裴氏的周转资金拯救林氏于大厦将倾之时,导致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没多久便开始走下坡路。

她渐渐暴露本性,不仅不再温柔体贴,甚至不允许我靠近她。

为此她特意雇了两个身手极好的保镖,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却仍旧觉得不够稳妥,又跑去学跆拳道,一练就是好几年。

我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自然明了她的心思,虽然心痛得像是被万箭洞穿,却再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她那一身好功夫也就没派上过用场。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我......我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好歹夫妻一场,你就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压殆尽,窒息感越来越浓烈,我挣扎着断断续续开口。

“对,我是想要自由。”

“可当初你用林家作为威胁,逼我嫁给你,毁了我一辈子,你永远都别想解脱!”

“以林氏现在的势力,就算离婚,你也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我的祈求并没有换来林婉的怜悯,反倒激发了她的恨意。

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连指节都隐隐发白,恨不得掐断我的脖子,咬牙切齿道。

闻言,心底又一次涌过一阵苦涩,说不出的悲凉绝望。

结婚的确是我提出来的。

可当初是她自己找到我,就在我面前声泪俱下地求我救林氏。

而且我给过她选择,要么同意裴氏对林氏的并购方案,让林氏成为裴氏旗下的子公司,她继续担任子公司的总经理,而且承诺会留下所有的老员工。

要么,我投入大笔资金,确保您是用来保命的项目能够顺利完成,但是她要嫁给我。

是她自己选的结婚。

我是个生意人,动用裴氏的周转资金投资林氏风险极高,对于回报的期望值自然也就越高。

而林婉则是我最满意的回报。

所以时至今日,我也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但她却因此恨我入骨。

“结婚是你自己选的,我并没有逼你。”

“林婉,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太过分了吗?”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脑袋渐渐空白,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我拼命保持清醒,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满脸恨意的女人,挣扎着控诉。

因为爱她,过去十年,我没有过一句辩驳,默默地承受着她的厌恶和恨。

期望着有一天她能够想明白这一切,回心转意,安安心心待在我身边。

但现在,我不想背着莫须有的罪名离开人世。

所以哪怕今天真的会死在她手上,我也要说个明白。

“闭嘴!”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闻言,林婉彻底疯狂,眼神凶狠阴毒,仿佛狂躁的野兽,雪白贝齿几乎咬碎,手上更是用尽了全力。

我感觉喉咙像是要断开一般,拼命喘 息,却呼吸不到一丝空气。

忽然一股浓烈的腥甜涌上喉头,从口中喷涌而出。


我是北城人尽皆知的痴情种,视妻子林婉为生命。

可她却将我们的婚姻当做牢笼,拼命想要挣脱。

为此,我们纠缠了整整十年。

我将头埋进沙子里,极尽卑微,只求保住她丈夫的名分。

她为了摆脱我,小鲜肉换了一个又一个,甚至将他们带到我们的床上,放肆欢愉。

原以为我们会就这样互相折磨一辈子。

可医生却告诉我说我已经是脑癌晚期,命不久矣。

捧着诊断书,回想起这些年经历的种种,只觉得筋疲力尽。

于是我做了个决定,和林婉离婚,好好享受自己仅剩的三个月人生……

——

独自在医院走廊坐了许久之后,我收起那张宣判我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诊断书,失魂落魄回了城郊的别墅。

破天荒的,林婉竟然这时候在家。

听着房间里渐渐控制不住的声音,心脏像从前无数次那般,划过一阵剧烈的疼痛。

而后却又归于平静,只留下唇边那一抹自嘲的苦笑:“这样也好,省得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到处找她。”

短暂的犹豫过后,我抬手敲响房门。

换做以前,我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她的。

她脾气烈,尤其这时候,若是因为被打扰没能尽兴,指定会大发脾气,将那些我费尽心思搜罗回来讨她欢心的古董全都砸得稀巴烂。

我心疼自己的心血,更恨自己不能在床上讨得她欢喜愉悦,所以哪怕心痛得快要裂开,双手在墙上砸得鲜血淋漓,也没有打扰过她半分。

可现在,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浪费。

不知道敲了多久,里头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怎么?听墙根听得受不了了?”

“要不要帮你叫上门服务?”

很快,门被拉开,林婉一头秀发凌乱,光洁的额头沁着薄汗,两颊不自然的红晕还未退去,

只见她用自己纤细的身子挡在门口,秀眉紧蹙,冰冷的眼神里充斥着厌恶。

“林婉,我想跟你谈谈。”

虽然早知道她不爱我,可对上她厌恶眼神的瞬间,我的心还是像被钢针狠狠戳中,泛起一阵疼痛,以至于声音习惯性地哽咽,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

大抵是看我眼神过于坚决,林婉咬牙切齿威胁后,最终拢紧睡衣下楼,抬脚前还不忘狠狠甩我一记刀眼。

“我们离婚吧。”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签字就行。”

看着林婉一脸不情愿的在沙发前坐下,我强忍着心中苦涩拿出离婚协议书递过去。

林婉却连眼皮都没抬,一双柳叶眉蹙得更紧,绝美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耐烦:“这么多年了,也没点新花样,你难道不觉得无聊吗?裴昭。”

“这次我是认真的,字我已经签好了,你签完之后可以交给律师,立马就能生效。”我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眼里的冷漠与厌恶,淡淡开口。

闻言林婉抬眸扫了我一眼,似乎在判断我的话是真是假,过了许久才终于抬手接过。

“什么意思?房子存款股份你都不要?”

翻了几页之后,林婉皱眉盯着我,满眼不可置信。

“嗯,身外之物而已,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平静地点头。

这些年我自己存了一笔钱,不多,但也足够我无忧无虑的度过接下来的三个月。

加上爸妈早早过世,我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不想拿她一分钱,只求断个干净。

可她却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爽快签字,反倒一脸烦躁地扔下离婚协议书:“装什么清高呢?想借着净身出户的由头出去卖惨,害我被千夫所指是吗?”

“要离婚可以,让律师重新拟协议,别墅归你,跑车也可以随便挑一辆,另外我再给你一千万,休想让我为了你背上骂名。”

林婉狠狠剜了我一眼,说罢径直起身离开。

我想要叫住她。

脑袋却忽然剧烈疼痛起来,一瞬间天旋地转。

“又想装病博同情是吧?”

“裴昭,你今天就算死在这儿,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失去意识之前,耳边传来的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冷漠厌恶,却又透着一丝细微的慌乱。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察觉到身边有人,我下意识抬眸,却并没有看到林婉。

倒是隋安坐在椅子上,正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笨拙的削着苹果。

他是三年前签到公司的。

那时他刚过二十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又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加上180的个子和那一身的腱子肉,主打一个反差萌。

一出道就收获了无数迷妹,同时也入了林婉的眼。

林婉对他极尽宠爱,买豪车送别墅不算,给他的资源也是最好的。

甚至赠予了他公司股份,破格让他列席董事会。

更是将自己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他。

两人如胶似漆,不分场合的调 情,公司酒店,甚至是我们共同居住的别墅,到处都是他们欢好的痕迹。

仗着林婉的宠爱,隋安也从不谙世事的小奶狗被喂成了野心勃勃的狼。

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不说,还经常买通告,明里暗里表示自己很快就会取代我,成为北城女首富的丈夫,大有登堂入室的架势。

他盛宠的那段时间,林婉几乎每天都会提离婚,甚至毫不避讳地在各大媒体面前一遍又一遍地表示会给隋安名分。

奈何我死缠着不放,所以才一直没能如愿。

隋安也因此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昭哥你醒了?”

“好些了吗?”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现在是脑症晚期,想好也好不了了。”

见我醒来,隋安停下手上的动作,装出一脸关切,却用只有我们俩听得到的声音放肆嘲讽,眼底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没有力气,也不想跟他争辩,于是缓缓闭上眼睛。

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林婉竟然会来医院看我?

难道她知道我得癌症的消息,开始后悔,心疼了?

突如其来的喜悦瞬间压过满心苦涩,我。猛地睁开眼睛,对上的却依旧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感冒发烧而已,至于像得了绝症一样,要死要活吗?”

“你不是要离婚吗?签字吧!”

“签完字赶紧收拾东西滚蛋,省得看见你心烦!”

林婉狠狠剜了我一眼,言语间是无法形容的厌恶。

好似躺在她面前的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东西。

“婉姐,你别生气。”

“昭哥也是太爱你了,希望你多陪陪他,所以才装病的,也挺可怜的。”

隋安起身搂住林婉的肩膀,装得一脸善解人意,假惺惺替我解释,却故意触她的逆鳞。

自从林婉靠着裴家的势力重振林家,而裴家日渐衰落之后,最痛恨的便是别人在她面前提起我对她的深情。

隋安不是在火上浇油又是什么?

果然,林婉瞬间暴怒,连富家千金的脸面也不顾,冲着我大声冷笑道:“爱我?他也配!”

“立马签字,拿着钱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女人拎着包转身离开。

隋安很快跟了上去,却还不忘朝我投来嘲讽的眼神。

同时用口型无声地说出一句话:“去死吧,可怜虫。”

“裴昭,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许是那么刺眼的红刺激到了林婉,她下意识松开手。

一双柳叶弯眉却依旧紧紧蹙着,眸色也依旧冷漠厌恶。

好似我不是被她掐得吐血,而是自己咬破了口腔,故意卖惨,想要博得她的同情。

“林婉,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咱们已经没关系了,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我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语气再激不起一丝波澜,眼神更是心如死灰。

“裴昭,你......”

林婉皱眉瞪着我,还想要阻拦,只是瞥见自己染血的手指时,眼里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像是有些愧疚。

我没再吭声,趁机离开。

隋安躲在一旁,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嘴巴微张,迫不及待想要开启嘲讽模式。

我懒得搭理他,狠狠甩过去一刀眼。

他被吓得愣住,嘲讽的话也就堵在了喉头。

离开酒店后,我并没有回裴家老宅,而是去了东郊的公墓。

我的父母和孩子都长眠于此。

是的,我曾经也有机会做爸爸。

可惜,她的亲妈心太狠,连要让她来这世上走一遭也不肯。

结婚后不久,林婉曾经意外怀孕。

可是面对肚子里的嫩芽一般的小生命,她非但没有丝毫欣喜,反倒痛恨至极。

所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自作主张打掉了孩子。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个我 日日夜夜期盼,和我血缘相牵的孩子已经化作一滩血水。

还记得那一天我瘫倒在手术室门口,气得几乎发疯,却舍不得指责林婉一句。

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我们肯定还会有孩子,并且坚信那个时候他已经被我的诚心打动,会和我一样无比期盼新生命的降临。

可是从那以后,她便再不允许我碰她一根手指头。

并且开始包养各式各样的小鲜肉,花样百出,越来越肆无忌惮。

我舍不下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于是让医生书法将她做成标本,并且寻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好地方将她安葬。

此时此刻我无力地跪在墓旁,抚摸着那座小小的墓碑,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至少还有个地方可以倾诉怀念。

而且当我死去之后,这座小小的墓碑便是那个可怜的小家伙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轻轻扫掉墓碑上的灰尘,将手里粉色的公主裙和芭比娃娃放在墓前。

当年的B超显示林婉怀的是个女儿,如果生下来的话,现在也快9岁了。

正是天真烂漫,喜欢公主裙和芭比娃娃的年纪。

悼念完小家伙,我扶着膝盖艰难起身,走向旁边的一座合葬墓。

“爸妈,对不起,都是儿子的错。”

“要不是儿子当初一意孤行,非要娶林婉为妻,也不会害得裴家败落,害得你们俩不能安享晚年。”

我咬着牙跪下,望着墓碑上爸妈慈祥的笑容,心里仿佛刀割一般,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下,哽咽着忏悔。

如果当初没有抽出大笔的周转资金投资林氏,裴氏的资金链也就不会断裂。

父亲也就不会因为承受不住公司即将破产的打击,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死亡。

妈妈也不会因为思念父亲郁郁寡欢,抑郁而终。

泪水模糊了视线,悔恨也达到了顶峰。

如果能重来,我绝不会再管林氏的死活,甚至不愿意再认识林婉。

只可惜没有后悔药,有些错永远无法弥补。

或许是因为太过悲伤,脑袋越来越昏胀。

我靠在墓碑上,双眼无力地合上。

我像是晕了过去,却看见不远处的草坪上,爸妈牵着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怀抱芭比娃娃的小女孩儿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小女孩转过身朝我招手,粉嘟嘟的脸蛋儿,黝黑的眸子仿佛缀满了星星,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小女孩儿。

跟我想象中未出世的女儿女模一样。

“爸妈,囡囡,你们等等我,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

我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喃喃出声,渐渐失去意识。

我以为自己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悲惨死去,却没想到竟然再一次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见的依旧是林婉和隋安。

我顿觉疲累,不愿意再做无意义的纠缠,于是缓缓合上双眼。

可林婉却不愿意放过我。

目光对上的瞬间,她眼里的不耐烦和一丝微不可见的担忧尽数化作怒意。

“裴昭,你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

“嘴上说着要离婚,死活不愿意跟我回去,转头就跑到墓地去哭丧,还故意晕倒,被记者拍到。”

“现在所有人都在指责我忘恩负义,你满意了吧?”

林婉咬牙切齿,目眦欲裂,熊熊的怒火在眸底燃烧。

可是不得不承认,哪怕是这般凶狠阴毒的表情,她也还是美的。

从前,她的美丽于我而言是最富杀伤力的武器,一滴泪就能让我心软,一丝笑就能让我沦陷。

但此时此刻我心里只剩下漠然,甚至生出了几分恨意。

要是没有遇见她,我还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裴家大少。

绝不会沦落到跟区区一个戏子争风吃醋,还次次败北,甚至连命都保不住的地步。

当然,我更恨自己眼瞎心盲,看不清女人美丽面庞下的蛇蝎心肠。

“昭哥,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霸占婉姐。”

“只要你愿意澄清这一切只是误会,媒体虚假报道。挽回林氏和婉姐的声誉,我可以离开北城,永远不再回来。”

见林婉一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模样,隋安眼里闪过一抹得意,随即加入进来,大演特演。

一番话说得恳切至极,连我都忍不住感动。

不愧是影帝,演技真是炉火纯青。

“婉姐,你别生气,当心气坏身子。”

“以后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不要喝酒。”

见我不吭声,隋安又将目光转向林婉,继续发动攻击。

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红了,说着更是装出一副想走又难舍难分的模样。

“隋安,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行不行......”

林婉明显舍不得他,愤怒的眼神忽然变得紧张,下意识伸手想要拦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就忽然发出一声干呕。

我连忙拿出手机,和宋许之加了微信。

抬头,恰好对上宋许之审视的目光。

视线相触,她坦言:“你越是这样,婉婉越是烦。”

她的意思,是我声称自己生病是为了吸引林婉的注意。

“宋医生,你可以先看看我的病历。”我打断她,“一名专业的医生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而不是人云亦云。”

宋许之眸光微闪,低头同意好友申请,“我有时间会提前和你联系。”

她抬眸,看着我,眸光清冷而锐利,嘲弄之意分明:“还请你保管好自己的病历,下次可不能赖隋安。”

重新坐回车里,宋许之摁响车喇叭,车灯骤然亮起,灯光晃眼,我下意识用手遮挡。

她又摁了一遍喇叭,催促我让开。

待眼前稍微恢复一些视线,我挪到旁边,车子才缓缓驶离。

我静默看着,心绪平静。

宋许之与林婉同气连枝,她尽管表现的再温和,骨子里还是厌恶我。

转身,我看见站在院子门口的两人,头顶光影落在两人身上,林婉一半脸藏匿在阴暗中,神情难辨,唯有一双眼睛明亮,直直看着我。

隋安站在她身边,笑得幸灾乐祸:“裴昭哥,你刚才在和许之姐说什么?”

“和你有关系吗?”我收起手机,冷脸看着他,“这一次你可以把我的病历藏起来,下一次呢?你最好直接去医院,把我的就诊记录删除。”

说这话的时候,我有意无意地看向林婉。

她如果有心,就不该一直偏听偏信,让人去医院一查,就知道谁在说谎。

一抹慌乱从隋安的脸上一闪而过。

他下意识撇向林婉,抢先开口:“裴昭哥,我真不知道病历的事情,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我只是看着你和许之姐聊得挺开心,多说了两句。”

我冷嗤一声,没有理会。

以退为进一向是隋安的惯用手段。

林婉果然出言维护:“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没演,留了联系方式,确定下一次面诊的时间,下次你也一起去?”我近乎偏执的反问。

话说出口的瞬间,又觉得自己像是跳梁小丑。

为什么一定要向她证明我真的得脑癌了呢?

大概是想亲眼看见林婉知道实情时候的表现。

我自嘲一笑,从两人身边经过。

身后,隋安的声音不大不小传来:“裴昭哥还加了许之姐的联系方式?早知道我也加了,只是考虑到是婉姐的朋友,主动要别人的联系方式容易让人误会,所以没提。”

我脚步顿住。

他这话什么意思?暗示自己有边界感,我没有边界感?还是在暗示其他?

林婉也听出来隋安话里的意思,快步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腕,大力向后拉扯,强迫我和她对视。

莹白的掌心摊开在我面前。

我垂眸看着她。

隋安说什么就相信什么,真是蠢女人。

“把手机给我。”

“干什么?”

“把许之删掉,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林婉语气强硬,见我没有动作,伸手想要抢夺手机。

我下意识后退,避开她的手,把手机藏在身后,“我加她,纯属是为了病情。”

对上她的眼眸,我讥讽一笑:“还有,按照我们现在的关系,你没有资格管我加不加其他异性。”

林婉愣住,随即轻蔑一笑:“你以为我在吃醋,我只是觉得你找谁都好,就是别找我身边的人。”

食指戳在我胸前,尖锐的甲片透过衣服刺痛皮肤。

我步步后退,她步步紧逼,直到后背紧贴着墙,没有退路可言。

“圈子里都知道你我的婚姻,你以后出现在许之的身边,被笑话的只会是我和许之。”

“我的眼界没有那么窄。”我已经不想和她纠结这个问题。

关于我说的那些话,她从来听不进去,也不相信,说多了都是浪费口舌。

“删了!”林婉强调。

我没动。

目光相触,气氛僵持。

隋安打破僵持:“裴昭哥,你就别让婉姐不开心了,删了就删了,正好也能证明你没有其他的心思。”

沉默半晌,我问:“林婉,你凭什么让我删了别人?”

“凭我们是合法夫妻。”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空气陷入死寂。

林婉微微扬起下巴,补充:“你现在是在履行夫妻责任。”

“夫妻责任?”我将这四个字在唇边回味片刻,抬眸看向隋安:“责任和义务是对等的,如果我删除别人,是不是也意味着你需要把第三者赶出去?”

“你在和我谈条件?”林婉微微眯起眼眸,见我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冷笑:“没事,我有的是办法。”

她牵着隋安的手朝室内走去,没两步回眸看着我:“裴昭,你早就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大门在我面前关闭,光线被隔绝,只留下一小方的黑暗。

我站在原地未动,身子靠着墙壁的支撑没有摔倒。

抬手抹去面颊上的冰凉,长呼出一口气。

自从裴氏倒台,我和林婉早就不能站在一个平等的面上对话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和她的关系就是不对等的。

以前,她在我们之间的情爱里占据上风,现在她在实力占据上风。

我从来都没有还击的力气。

门打开一条缝,管家见我站在阴影里,语气细微仿佛害怕惊吓到我:“先生,夜里凉,快些进来。”

那一束暖黄色的光落在身上,明明没有温度,我却觉得温暖。

跨过大门,我紧紧握着手机,就好像握着生的希望。

经过二楼原来的房间,还能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婉姐,裴昭哥说的没错,我就是第三者,我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

“他胡闹,你也跟着他胡闹。”林婉语气无奈又宠溺,难得有耐心。

我无心再听,回到临时安排的房间躺下,给宋许之发消息:“宋医生,明天上午去医院如何?你如果觉得病历不可信,可以现场做检查。”

消息没有发出去。

红色的感叹号刺激着我的眼睛。

握着手机的手挡在眼前,我却咧开嘴角笑了。

林婉,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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