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第一章 栀子

        孟离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叶昕抱着自己家还没长牙的小妹柔软温馨的画面,可能是在哄小婴儿睡觉,一副全神贯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走了进来的样子。他不禁想到自己初次见到叶昕的时候,那是两周前的午后,孟离从家里带饭菜给母亲,刚进病房就看见靠里的床上躺着一个新搬进来的女人,眉眼柔软,眼神温和,正在和自己的母亲闲聊。看见孟离走进来,萧玉停下来指着孟离“叶姐,这就是我的大儿子孟离了,还有三个小的在家里还没过来。阿离,这是你叶阿姨。”孟离看着病床上的女人眉眼含笑看着自己,温温柔柔的样子让人心生好感,心里想着现在是吃午饭的时候,叶阿姨身边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便开口道:“叶阿姨好,阿姨和我妈一样叫我阿离就好,叶阿姨吃饭了吗?可以和我妈一起吃饭,我带的饭菜比较多。”

        叶伊看着眼前的长手长脚的少年皮肤略黑,眼神真挚,略带羞涩但是还是语带关切地问候,因为生病住院的惆怅烟消云散:“阿离不用担心叶阿姨,我女儿回家拿饭了,只是她做事一向比较粗心,可能又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快让你妈先吃。”看着少年额头细密的汗珠,招呼他赶紧坐下休息。孟离看她确实有人照顾也不好坚持,便把从家里带来的饭菜摆在母亲的床头,细心地准备好水和纸巾,叶伊看他动作娴熟,不像是新手的样子,便向萧玉夸赞道:“别看阿离是男生,照顾人的样子倒是比我家那个女儿细心的多了!”

       “妈,你说谁不细心,你今天还想不想吃饭了?”,叶伊的话刚落地,就听见门外传来女孩撒娇埋怨的声音,孟离顺着声音看向门的方向望去,少女扎着两个麻花辫,发尾刚刚齐肩,可能因为天气太热着急的原因,麻花辫略微凌乱,一双大眼睛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最美的是她身上穿的及膝吊带裙子,大红色的棉布底上密密扎扎挤着春天的繁花,除了身上背着一个布包,手里还拿着一束满是花骨朵的栀子花,她站在那里,少女青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孟离的心仿佛漏了两拍,又仿佛被人看到了自己的秘密,一下子面红耳赤,不过他本来就略黑,脸上的这点泛红,可能也看不太出来。少女没注意到他的反应,拎着布背包快步走到自己母亲的床前,“妈,你又趁我不在说我坏话,我哪里不细心啦!”女孩把花放在桌上,边拿出饭盒边埋怨自己母亲在外人面前揭她的底。叶伊看见自己女儿发尾凌乱的样子就知道她今天又是赶着过来的,又好气又好笑地指着她跟萧玉介绍:“这就是我的大女儿叶昕啦,从小就是活泼爱玩的性子,玉姐你看看,让她送个饭都不如你家儿子细心,昕昕,快跟你萧阿姨打个招呼,这是你萧阿姨的儿子孟离,比你大一岁。”叶昕看着自己母亲明显比前几天开朗的样子,心下一松,落落大方地走到萧玉面前:“萧阿姨好,孟哥哥好,有你们在这里跟我妈聊天,她心情好了很多呢,要多谢你们。”

        萧玉拉过叶昕的手,跟自己家假小子一样的二女儿孟秋比起来的话,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不禁跟叶伊赞道:“还是生女儿好,看看这小棉袄,又可爱又贴心。”说完又仔仔细细询问叶昕今年多大在哪里上学,得知叶昕今年14岁,在县里读初二之后,又说到:“我家儿子比你大一岁,在读初三,不过不是在县里,是在我们镇上的初中。”叶伊怕她觉得自己女儿在炫耀,赶忙接上:“我们家女儿成绩不好,在哪里读都是这个样子,你们家儿子成绩很好吧?可以给我们家女儿补补课,她下半年要升初二,我都担心她跟不上学校的课程呢!”孟离是孟家人的骄傲,从上学开始每年都是全校第一名,萧玉听见叶伊夸赞自己的儿子,刚好是投其所好,两个女人边吃饭边讨论起子女上学那些事。

        叶昕听完萧玉的话才注意到旁边高高瘦瘦的男孩,男孩为萧玉准备好餐盒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病房的小沙发上,她凑上前去,坐到男孩身边,小声问到:“孟哥哥,从镇里赶到医院很远吧?你脸这么红是不是中暑了?”孟离没想到她会主动凑上来跟他说话,她的身上仿佛沾染了栀子花的清香,充斥在他鼻端的不知道是花的清甜还是少女的气息,他稳了稳心神:“我只大你一岁,你叫我阿离就好,因为妈妈生病,我们暂时住在城里的姑妈家,离医院也不是很远,你呢?外面这么热,你跑过来很热吧?”叶昕看他也不像是中暑的样子,便安心回答:“我们家就住在医院后面两条街,我走小路过来的,路上全是树荫倒不热,孟哥哥你成绩很好吗?我下半年就要升初二了,但是我的数学真的好差啊!我真的不想学数学。”提起自己学的最差的数学,叶昕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在沙发背上,一脸丧气。孟离听见她不肯称呼自己为阿离,又看见她丧气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有求于自己了,嘴角一扬:“你若是有空,我可以在暑假给你补一补数学,你看怎么样?”叶昕听见他这么说,觉得这个孟哥哥实在是善解人意,自己还在读初三还要抽时间给她补课,赶忙开口:“那就多谢孟哥哥啦,不过要耽误你很多时间了!”说完两个人就开始讨论在哪里补课,什么时间补课的问题了,说了一会,叶昕忽然跳起来:“哎呀,我带来的栀子花忘记插在瓶子里了!”说完急急忙忙地冲过去拿着瓶子和花就跑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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