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 起念 l
“喂,在单位吗?有事问你。”芮娜打给韦琳。
“那你过半小时来吧,我在食堂等你一起吃午饭!”韦琳看了看手机,十一点过了,下午还有个会议,只有中午有点空。
吃过午饭,公司所在的楼宇四楼是个露天的小公园似的大平台。初秋的季节,非常适合饭后,慢慢走走路聊聊。
“娜娜,几个月不见你联系我,突然这么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吧?”韦琳挽起瑞娜,看着她的脸问道。
芮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走到楼宇边上一个小区域,看了看四周,轻声说:“当初你离婚怎么办的?”韦琳愣了半晌,瞪大眼睛盯着芮娜,
“什么?什么?有没搞错,你想离婚?快,过来,坐下,怎么回事?”
芮娜找了个面朝外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样,才能看到来回路过的人,于是,开口说:“你是办公室主任对吧?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次,你们有同事办离婚找你开过证明,你盖的章。”
“嗯,对,我是办过。”韦琳答到,她仔细看了看芮娜,几个月不见,明显憔悴很多,尤其是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眼睑下方淡淡的蓝,浅浅的咖色,一看就是熬夜没睡好。
“长话短说吧,你一会有事,我呢,你也别劝了,就告诉我需要哪些东西,我不想让我原来单位知道,该盖章的你帮我搞定。”
韦琳知道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决定好的事情,旁人帮不了什么忙。把该准备的证件和相关资料一并告知,
“这些弄好后,一起拿过来,我给你盖章,你去户口所在的民政局办就可以了。”
芮娜从韦琳单位出来,拨通了老公电话。
“钟一程,我联系好了,韦琳可以帮咱俩盖章,你今天回家把户口想办法拿出来,明天咱们就能去民政局了”
钟一程,一家电梯销售公司的区域经理,分管华中地区几个省的销售,平时公司看业绩说话,工作忙,应酬多。还经常同行间组局打打麻将,喝喝酒,每个月还不时要出差,外地开会。
自从生了孩子,家里有保姆帮忙照看家务带孩子,芮娜自己与堂妹一起合伙开了个女装店,早上十点开门,平日里都是堂妹李念照看,芮娜隔几天去看看销售和缺什么货品。所以有了孩子后常常看着这个小家伙学会翻身,爬行,套在学步车里在客厅到处摸索,咯咯的笑声不停。突然一岁生日那天,带着去公园散步,就奇迹般滴一下子学会了走路。芮娜怕孩子还小,走多了路对身体不好,可小东西如今撒手能走十几步远,怎会愿意再受束缚。每次只要抱他进学步车,就哭个不停。儿子,就是老天送给芮娜的小天使。每每与钟一程有些隔阂。总是又有神助般地和好在一起。在她对婚姻最无助彷徨时,有天老公接她回家,到家楼下时,她吐了一地,次日医生恭喜小夫妻俩要做大人了。
立秋,孩子刚过三岁生日。选择这个时候离婚,芮娜唯一不舍和感到不安的就是儿子钟识聿了。但是,长久的这种家庭氛围让芮娜又压抑难捱,老人不说,与老公也是两个人两个世界地渐行渐远。做这个决定前,有意无意地跟钟一程探讨过婚姻孩子,因为忙,老公甚至都很少问及她做了妈妈后什么感受,也顾及不到芮娜的情绪变化。 渐渐地,芮娜不说,也说不清,因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不开心。起初以为是坐月子没做好,因为怀孕后除了朋友吃饭应酬,每个月回婆家,基本上形式面上都是开心和气的,只有芮娜自己清楚,不一样了,那种焦虑和失落越来越萦绕着自己,这种淡淡的伤感粗心的老公感觉不到,芮娜也不想用这些琐碎地看似连筷子都夹不起来的情绪打扰老公。因为,他一直忙,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会议要开,陪领导打麻将的应酬,喝酒唱歌打麻将三部曲,永远都是周末见不到人,每周,在家里一家人一起吃不到两餐饭。
婚姻,家庭,全然不是幻想里的你侬我侬,永远都是芮娜睡着了,一程还没回家。早上芮娜还没起床,一程已经上班去了。
只想自由,我要过我想要的生活。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厌倦家庭生活,看着年幼的儿子,见不着面的老公,芮娜绝望地不知如何是好。孩子那么小,自己不可能甩手出去,可每天如此生活,又痛苦不堪。有天,听到熟悉的车进了院子,关车门,楼下钥匙插进铁门的声音,芮娜飞般地奔下楼,在单元门堵着老公,拉到小区里的长凳上好好聊下这种困惑,婚姻家庭通通不是理想的状态,夫妻俩人所思所想也貌似不在一个方向上。
“我觉得有了儿子,这个小阿姨也把咱们家照顾的挺好,我也不需要你挣多少钱,我觉得我们俩,我们这个家挺好的,老婆,别东想西想,没事,你多找朋友去玩玩,打打麻将,做做美容哈” 搂着芮娜就上楼了。洗了澡,躺在床上,芮娜不说不快,可一程,天生会睡觉,草草地应了他几声就鼾声响起。留下芮娜一个人盯着窗外高高挂起的明月。那么亮,冷冷滴孤独地在天上回应着芮娜的失落。
1999年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