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
想起父亲,就怎样都逃不开那一夜——在秋日的,那个更深露重的雨夜。
那是无比寻常的一天,为了准备单位内部三季度工作会议,作为中层管理人员的我,要负责所在条线的工作汇报和数据分析,已经连续两天加班加点了,身心都异常的疲惫。
为了下午两点钟开会时的精神状态好一些,强行让自己在中午时能小憩一会儿。但就在这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突然心慌的厉害,虽然眼睛闭着,但是心脏却是跳如擂鼓。心里不断的安抚自己说“没事,这几天加班累着了而已!”
会议按时开始,照惯例将手机放在了静音状态,扎扎实实的开到将近六点钟,才从会议室出来。习惯性的拿出手机一看,吓了一跳:老姐!未接来电竟有30多个!
赶紧回复拨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着电话的那头,老姐拖着哭腔说:“老爸……在医院呢!快点、快来呜……”
我完全不记得,当时的具体情形了,只知道单位专门派了公车,送我和老公一起回的老家。
据后来,老公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我,如同灵魂出了窍,三个小时的车程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清楚的记得,到达老家县人民医院时,已是漆黑一片,秋夜里下着淅沥的小雨,只感觉渗入骨髓的寒冷!
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进三楼住院部,就看见楼梯口、走廊里、病房门口,都站满了母亲的娘家亲戚们:舅舅们、姨夫们、表哥表姐们,竟都来啦!
心,跳的更快了……
大舅舅急步向我走来,低沉了嗓音说了句:“快进去看看!”就将我推入了病房里。
惶惶然冲进去跪在床前,紧紧抓住床边那只温凉的手,钻心的疼痛让我无法呼吸、不能说话,只能张着嘴、呼着气……眼泪、鼻涕,滂沱而下……不能相信,连感冒都很少得的人,会躺在这里……不能相信,一周前回家,看他还好端端的喝着酒……不能相信,这就是上次我发脾气顶撞的人……不能相信,这就是我一直认为最恨的人……不能相信!我不能相信……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将瘫软在地的我扶起,在我耳边说:“孩子,你要坚强啊,还有你妈呢!”
迷朦中抬头才看见,被舅母、姨娘围坐窗边,神情惨淡的母亲和泪人一样的老姐,强忍着泪水上前抱住了她们!
在老姐哽咽、恸哭着的埋怨声中,我才知道:父亲是突发性脑干部位颅内出血,送到医院人就昏迷了。为了能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就一直用呼吸机维持着生命体征,可是我的电话在静音状态,一直就无人接听!感觉脑袋里有如上万匹马奔腾而过,只想立即生出一双翅膀,拼命的去追赶那个名叫时间的无情人。
等等我!请求你,等一等我……,我还有好多的事情还没有做呢!
还计划着:今年国庆全家集体出游远行;虽然深恶你喝酒,但还是悄悄准备了两瓶十五年的茅台,想在你生日那天助兴!
请,等一等我!我还有很多的话,想跟他说……
虽然,多数时候,我们的交谈都是不欢而散的,但是我知道自己,是有多想听到你的夸赞啊;前一周回家,又看到你在喝酒数落母亲,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失口说出:“我恨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离开我们!以这种方式,这么快的离开、这么的决绝!
你知道吗,我现在有多后悔?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想,要你回来,求你了……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就是万箭穿心,那也得掩藏起来。所有事宜都是舅舅们张罗,亲戚们全力帮忙,才能快速,有序的办完父亲的身后事。
将母亲接回自己家同住,心想:好在母亲还陪在我的身边!生活还得继续,再苦的苦果也能咽下去!
但每每在梦中哭泣着醒来,悲痛的心情找不到出口时。不敢提起父亲这个话题,没有勇气面对,害怕碰触到底就会揭起血淋淋的伤疤!
有多恨就有多爱!
只因自己知道欠父亲一句话,他在的时候不想说,如今想说却没有人听的一句话!
对不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