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魏元旷《坚冰志》中的记载:
慈禧召见端方,知他以前属于戊戌党,便问他“新政已皆举行,当无复有未办者”
端方回答“尚未立宪”。
又问“立宪如何”?
答曰“立宪则皇上可世袭罔替”。
这是最能打动清廷上层的声音,端方、载泽这样的满人也的确非常相信。他们对自己面临的局面很清楚,不改革就没有任何出路。某种意义上,他们比汉人更焦虑,推动立宪的动机比汉人也更真诚,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身家性命。
因为变法实施新政之后,立竿见影的效果清政府是暂时看不着的,并且当时内忧外患,岌岌可危,于是一部分人开始寻求新的解决之道,当然慈禧也是站在大清江山永固的角度去考虑这件事情的。
而且,在当时,洋务派的推动下,学人开始谋求更加“优越的政体”想“从根本上促使当时的中国社会起死回生”。所以,无论当时舆论所指,还是官员上书,都朝着一个方向,那就是“立宪”。
1905年《东方杂志》第10期载《南方报》的一篇文章,题目就是《论立宪为万事之根本》。当时立宪已达到朝野共识。
立宪运动是怎么发生的呢?
从1901年到1905年,由体制内官员与民间互动并不断提出奏请,最终使得清廷上层接受立宪,并派五大臣出洋考察政治。
从体制内的角度看,当梁启超于1901年6月发布《立宪法议》时,也是在此时,也是在日本,出使日本国的大臣李盛铎,在应诏上书中几乎和梁发出了同样的声音:“变法之道,首在得其纲领。纲领不得,枝枝节节,不独图新政窒碍难行,且恐依违迁就,未睹变法之利,先受变法之害。”“查各国变法,无不首重宪纲,以为立国基础。惟国体政体有所谓君主民主之分,但其变迁沿改,百折千回,必归依于立宪而后定。”因此,他建议朝廷“近鉴日本之勃兴,远惩俄国之扰乱,毅然决然,首先颁布立宪之意,明定国是”。(此材料来自侯宜杰的《清末立宪运动史》)
这个李盛铎也就是1905年清廷后来派出考察政治的五大臣之一,此时他和梁启超同在日本,都是以日本明治后的皇室立宪为参照,故而从不同渠道向国内发出同样的声音。只可惜这个声音进入朝廷便石沉大海,但这可以看做是朝廷内部立宪主张的先声。
让立宪的声音进入朝廷并抵达上层,一个重要的人物便是张謇。
张謇是1894年的科考状元,这位已经四十来岁的状元先生并没有入朝做官,而是返回南通家乡从事实业与教育。1903年日本开国内博览会,一位日本友人带给张謇一张请柬,邀请他参加。张謇之前没有出过国门,这次在日本前后考察70余天。虚往实归,回来之后,人生坐标发生一次重要的转变,即在实业与教育之外,以立宪为务,投身于国内宪政。他后来很快成为江浙派的立宪首领,一步一个脚印地推进立宪的各种事务,比如后来的国会请愿运动。
1904年5月,张謇代湖广总督张之洞和两江总督魏光焘草拟立宪奏折,会集赵风昌、汤寿潜等数位朋友,反复斟酌六七次,方才定稿。稿定之后,张之洞不放心,要看直隶总督袁世凯的态度,便嘱咐张謇事先商量于袁。张袁早在甲午前的朝鲜就相识,但两人走的是两条道,多年不通音问。为立宪故,张写信与袁,无奈此时的袁并不热心,认为此事“尚须缓以时”。
这边的张謇并没有停下脚步,这是他的自订年谱:“六月,刻日本宪法成。以十二册,由赵竹君风昌寄赵小山庆宽径达内廷。此书入览后,孝钦太后于召见权臣时谕曰:日本有宪法,于国家甚好。权臣相顾,不知所对,唯唯而已。”当时身为军机大臣和外务部尚书的瞿鸿,连忙叫他的弟弟到上海,托赵风昌选购有关宪法的书籍,却不知慈禧看到的宪法,正是张謇从日本带回并和赵风昌一道印刻的。
袁世凯的路子没有走通,江浙立宪派就把注意力放在瞿鸿身上,试图说服他在朝中倡导立宪。瞿对立宪有兴趣,态度也积极,他是清廷上层中立宪派有力的赞助者,当朝廷决定派臣出洋时,甚至打算“自请亲赴欧美考察政治”。9月,张謇又刻印《日本宪法义解》及《议会史》,送给兵部侍郎铁良。这一段时间,张謇利用自己的优越身份,广与各方大臣谈立宪。根据他的日记,在他看来:立宪之动机于铁(良)徐(世昌)之入政府,端(方)之入朝,(载)振贝子又助之陈于两宫。慈圣大悟,乃有五大臣考察政治之命。
所以说:当时慈禧和满清的一些高官,出自自身的身家性命考虑,以此为基础上升至国家之安危,是支持并同意改革政体滴。。
链接一个牛人:
端方
他是1905年清政府派出席方考察宪政的五位大臣之一。
1861出生于一个满洲贵族家庭。战死。
他一度支持戊戌变法,但在变法失败后又受到荣禄和李莲英的保护,未受株。
他是中国第一所幼儿园和省立图书馆的创办人。他还派出了二十多名女生赴日本学习师范教育。
他是中国新式教育的创始人之一,他在代任两江总督期间,在南京鼓楼创办了暨南学堂。
郑孝胥在评论时人说:“岑春煊不学(学问)无术(权术),张之洞有学无术,袁世凯不学有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