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
6.19号的火车上,夏日空调开得很大,本以为会一夜无眠,结果却是睡得平稳。凌晨四点到的黄山车站,坐在路边摆放的三轮车里等待黎明,有微风慢慢拂过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凉,很舒服。这时候,想起木心曾写过的《从前慢》:“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只想说,现在的光景,也是十分慢的。
中学时期,在一本杂志上首次看到宏村与西递的介绍,那时候便感受到了一个未知地方对我的诱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如今想起来,才明白,那是年少时心底最为朦胧的渴望。是的,从那时起,我便对这里心有觊觎了。
而今,在我还是少年风华时,不早不晚正和这里相遇。很想和这里说一句:“你好啊。”
“日色”
早晨的村子很安静,没有攒攒的人头,也没有四面涌来的喧嚣,有的只是流动的水声和出来买菜的村民,也只有在早上,宏村才是真正的白墙黛瓦山水人家。
晚上偶尔出去看看村里的夜景,秀气的灯笼挂在斑驳的高墙上,开在门框边的粉色小花,染了经年岁月的门扉,每一样物件都在充盈着我曾经的幻梦,在夜色的诱惑里,我想我前世一定属于这里,也曾轻扣过那生了锈迹的门环。
每次出去,都会在夜色当空之时,靠着皎皎亮光回到客栈,我想,我是许久没有在无路灯的街道里感知过自然的光泽了。在这个村子里,一点点自然界的触碰便能意识到原生态与城市社会的区别,并心生无限感慨。
在这里沉潜久了,我发现我更愿意成为一个小众的人,听一些不知名却沉醉动人的音乐,欣赏一些色彩亮烈的画作,不用太热闹,因为我深知喧嚣会削弱一个人对内心的感知力与思考力。
我宁愿沉溺于炸裂的西方摇滚乐中。
朱自清说,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我想说,热闹可以是我的,但大多时候,我更想要那些处在喧嚣之上的静默。
“另一种人”
在这里遇到很多平凡又有趣的人,他们乐意在这个陌生的仅可能相遇一次的地方,和偶然遇见的人分享自己的梦想和忧伤。
遇到一个很有趣的女生,戴黑白圆点的丝带,穿灰蓝的棉麻上衣和蓝色牛仔裤,她说她最爱这些泛着金属光泽的冷色调,她说她爱自由,爱一个人的旅行,爱写散文,爱读聂鲁达的诗,爱那些无处不在的生活激情。
这是一个极具风情的女孩子,像风一样恣意,我深深明白她为什么让我如此迷恋,因为我也愿意成为这样的人啊。
还有一个小饰品店老板,年轻女子,身边常有一条白色大狗,她化流行的桃花妆,那些妆容带些妖艳又带些冷色,和我在别人脸上看到的很不一样,坐在柜台那里,可以看到门外匆匆行人。她说她是东北人,前几年四处玩儿,走到这里便停下来了。其中之意不言而喻,这里实在是一个适宜安定的地方。
多么潇洒,多么随意。
我不知道,往后的自己有没有这个女子的率性。但,内心里满是蠢蠢欲动。
“久别”
走的那天晚上这里下着细碎的雨,我在上大巴车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对岸的村子,那里一片寂静。
或许在不久以后,当我站在另一片土地上回想旧时光时,会问自己,这里是一场梦吗?
回忆定会告诉我,我曾来过,并深爱这里。
后记:
回到学校后,在整理这些文字时,一边回忆一边惋惜,应该多写一点的。我想我可以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作家在写作时要去山水寂静处了,因为在那里,写出来的东西是有生命的啊。
曾看到过纳兰容若的闲闻趣事,说他写好的诗稿从不去整理,总是随处放置,但仍旧是“家家争唱饮水词。”
我羡慕着他喷薄的才情,但与此同时,我才会更加珍爱我的文字。那是我为数不多的珍宝。
也是到此为止了,我唯一能够做的,便是道一句,我们山水再见。
这再见,一曰别离,二曰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