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草枯燕南飞,
风寒月冷夜昏黑,
山空路静无人影,
遥望阑珊把梦回,
古时陶者无片瓦,
炭翁炉中火常没,
将军身殇运多舛,
俗夫心死命怪谁?
藏玉葬花香犹在,
良宵切莫对空杯。
幸福佳苑是一个坐落在群山臂弯里的不为众人所知的小社区,有着悠久的历史和雅致的环境。由于小区最早有市园林局的人亲自设计,小区各个角落里错落有致的种植着各种各样珍稀的植物,经常会吸引着各种市区中不常见的小动物,有刺猬、松鼠、黄鼠狼、甚至还有猫头鹰,周边近似100%的森林覆盖率使得小区里的空气格外的好,慕名来这里养老的人很多,宫仁算是一个例外。
深夜,宫仁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个人喝着闷酒,借着星光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慢慢直起身子望向窗外的幽暗。下午绿魔鬼又来敲了三次门,虽然每次都敲得地动山摇,宫仁的心情却没有再随之波动,那个来自成都的电话让宫仁的思绪不断的闪回在可可与乐乐之间,也许只有把自己喝醉,才能让宫仁在此时得到一丝解脱。
宫仁盯着小区里路灯下那几片被冷风无情操纵着的孤零零的枯叶,思绪在头脑的漩涡里不断地被拽向记忆与时间的深渊。宫仁仿佛看到了倾盆大雨下独坐在破屋里对着天空呆望的烧陶瓦的老叟;宫仁仿佛看到了风雪连天中卷缩在冰冷木屋内中卖木炭的老翁;宫仁仿佛看到了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上被重重围困的将军;宫仁仿佛看到了清澈小河边默默葬花的小姑娘…他们是谁的父亲,他们是谁的兄长,他们是谁的儿孙,她又会成为谁的新娘…而自己又是谁呢?自己在为谁饮酒?自己在为谁遥望?自己为何苦楚?自己又要走向何方?
宫仁眼里没有一滴泪,心头却滴着万滴血,宫仁恨浮世苍苍身如浮萍任由命运残酷摇摆,宫仁恨人心惶惶处子之心反遭他人无情中伤,宫仁恨阴差阳错下自己的百口莫辩,宫仁恨自己的万般无能无助的寸断肝肠,是的,宫仁最恨的只有他自己。
宫仁已经忘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糟蹋自己的。他甘愿输给一个9岁小孩子上百盘象棋;他故意抢购早上最新鲜的蔬菜又任由其腐烂在家里;人人都躲着的瘟神他总去招惹;知根知底的骗子他却偏偏故意去接近;他每天把一个破自行车费力搬上搬下却从来不骑;他躲到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只为花更多的时间在上下班的路上…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他自己知道吗?
宫仁还在不断的喝酒,酒越倒越满,手越来越抖,眼神越来越恍惚,身子越来越颤抖,宫仁用仅剩的意志力拿起手机颤抖的按了一串号码,嘟…嘟…嘟…的电话声在黑夜中飘荡…
“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永远清甜的声音微弱的问着。
…
“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了?”
…
“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很让人着急。”
…
“宫仁,你再不说话我要挂电话了。”
…
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哭声响彻在漆黑一片的死寂中,比牛大妈的声音还要大,整个小区仿佛都被惊醒了,好多家的灯都忽然打开了。
哭,大哭,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没有止境的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可可在另一边听着,默默的听着,听着这个男人第一次哭泣。
“乐乐走了,乐乐走了,乐乐走了…”宫仁不断的重复着这句同样的话,不知重复了多久。
可可一开始以为明白了,后来又觉得不明白,然而她终于还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