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只要一次性能够让七个纸飞机一起飞起来,我就能够回来。”这是一个叫闻人的女人说的。还能够记得当时她说这句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月儿掉进了深潭,着实的迷人。
当我一次次能掷飞的纸飞机越多,这个诺言愈发飘渺的如笼着远山的一层白纱。我已经自信的认为自己能够掷飞七个了,可是我从没试过。大概是那双眼睛,我还不想忘。
新来的支教老师在放学后就一直推着着自行车在河堤上看着我,他想和我交流,说的却都是一些蠢话。
“有夏,你妈妈离开后你和谁住?”
“有夏,你生活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老师。”
“有夏,你掷飞机,是因为你妈妈吗?”
“有夏…”
我凶狠的把六个纸飞机叠在一起往他身上掷,头也不回的往雾里冲。自以为是的能够改变一切的仁慈,真让人作呕。
第二天他却拿着我折的飞机站在讲台上夸我有创意,然后讲了一个关于纸飞机的约定。讲的明明白白是我,结局美满,闻人回来了。
我举手说肚子疼,伏在桌子上一脸不耐烦。他说让同学陪我,岂止是一片寂静,简直一片寂静。没有人愿意陪我去,因为这只是个人尽皆知的小把戏,我只想逃课出去玩。
他留了作业,蹲在我面前要背我去。
“老师,我肚子不疼了,不用去了。”
“有夏,生病不能马虎,快上来。”
“我不疼了。”
他的担忧从紧皱的眉头里流出来,真真切切,我就这样鬼使神差的伏上了他的背。
肚子痛是真的,医务室的老阿姨不知道洗没洗手就往我嘴里塞了个打虫糖丸。
2.
无趣的把探出窗的身子收了回来,对着镜子继续去描黑眼线。录音机滋滋的电波里相声一个个抛包袱,洛洛笑的咯咯叫,用指腹去压眼尾的干纹。
良每次来点的都是一碗素面,饭后靠着椅子读一两章的书才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走。姿态的疲惫,和磨损厉害的袖口压住了洛洛每次想向他推荐姑娘的欲望。
不会因为她的艳俗和袒露的大半个胸脯抛去意味深长的目光,洛洛很喜欢他的这种淡薄。
她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他是个老师,一来就特别关照学校里一个叫有夏的女学生。那人佯装伸手去拿洛洛面前的抽纸,顺手在嫩白上抓了一把说:“好这口的也不少,说不得多少人在等她长大呢。”
洛洛也眯着眼睛对他笑,伸手指了指后院。也并非是所谓的预感,洛洛觉得良肯定会来找自己。
在把素面端到良的桌子上时,他开口了。
“洛姐。”
“哟,还知道我叫什么啊。不错,功夫下的挺足。”
良走后,洛洛整夜整夜的汗矜矜的半梦半醒,松弛的肌肤油腻腻的泛起油光。
3.
我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爱心可以如此泛滥,在学校对我寒嘘问暖,课后还接二连三的扛着大米白面往我姑姑家送,看着我表姐对他挤眉弄眼,我忍笑忍的发抖,他见了,第二天就送来两件大棉袄。
期末他教的数学我考了八十分,据说他把我的卷子留在最后,声情并茂的夸了我十分钟,我被同桌摇醒后只看到他双手捧着卷子一脸痴笑的望着我说,放学别走。
我觉得他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只能跑到山窝窝里支教,还没放学我就从后窗翻了出去,还没高兴就见他推个自行车在大门口堵我。
我扭头就往回跑,他蹬着自行车过来一把揪住我的书包,一嘴大白牙闪的我头晕目眩。
“来来来,有夏,老师带你吃鸡!”
强迫性的坐上了他的车座。
“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足之症?”
“你这个词用的好啊,语文老师教你们鉴赏文章还是有用的。有夏,我呢,生龙活虎。”
我总感觉从他口中出来的生龙活虎挺色情的,没错,越想越色气满满。一路上我都紧闭着嘴,不敢再说话。
“你是觉得我可怜吗?才这样对我好?”
“不是,你一点都不可怜。”
他端着汤碗把脸遮了个大半,我想探过身看他表情的时候,他又眯着眼笑冲我笑。
“有夏,你一点都不可怜。”
对于我来说,我所惶恐的并非是可以被消耗的孤独,而是隐隐约约向我招手的光。
开始拼命的从身体里迸生出丑陋的短翅,扑扑腾腾的上课举手回答问题,只想要他多夸夸我。他真的毫不吝啬,课后还会挪出大片时间来给我讲题。
每次拖到太阳沉进河流,我也就顺理成章坐在他的车后座上搂着他的腰。
“纸质的原因,如果硬度不够就很难把后面的纸飞机给托起来。还有的话,就是大小要控制好,大小飞机叠法也不同。”
“有夏,你试过一次抛七个吗?”
“没有。”
“很难吗?”
“不难,就是不想。”
“有夏,为什么会不想?”
他又开始说些蠢话了,不过,是真的喜欢他叫我有夏呢。就好像这永久寂静的冷清之地,会真的有沸腾的仲夏。
4.
兴许是骨子里带的善良,他没有问那个女人是不是有夏的母亲。想到此便由不得一阵心悸,一连串的谎言编织着她的人生。
良一直认为有夏应该做出点什么,然而她只是蹦蹦跳跳的背着书包走了。路口那片摇曳的茅草,白色的絮状物总该繁衍点什么出来吧。
到底是想她做出什么呢,良也说不清。看着她带笑的小脸,就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反之他又觉得有夏不该做出什么,他已经穷困潦倒了,变卖的家产全拢进了医院和有夏姑姑还有她那婊子妈的口袋。欠她的,那些钱也足够偿了。
他最后一次傍晚离开面馆,站在高地给他妹妹打电话,先清了清喉咙滤掉这边的乡土味道,柔柔的应着她的一声声哥哥。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等你给我编满一百颗星星我就回去了,今天是八十六颗对吗?”
“哥哥,一百颗,你就会回来了吗?”
“会的,乖乖的等哥哥回去,你就不会痛了。”
5.
姑姑在饭桌上前所未有的把盘子里的肉拨了点进我碗里,我盯着她等她说些什么。
她说良要我的肾,表姐在旁边忍着笑看我吃碗里的肉。
烛光啊这种东西,外焰的温度什么的,你懂吗?
我用手穿过他的衬衫,把唇送到他的嘴边,他就这样被我的丑陋吓退了。
“有夏,你知道吗?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你快要走了?”
“有夏,你知道的,你现在还很小,你要懂得怎样去保护自己。”
“两个月,还是一个月?”
“有夏,我是要走了没错。”
“是不是此后,我对你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
“有夏,我从未想过去利用你。”
“那这次,你要多给点钱。”
6.
洛洛放了歌,扣了坨面霜帮下面润滑。她已经很老了,已经没有水也没有月经了。
她的下体曾诞生过一个孩子,她对此有点不耻也有点自豪。把手指塞进去得时候能感觉到,从那里扩张诞生的奇妙。
纤细的身体和胸前雏鸟般的柔软。
良看着皱成一团的小脸,脑子里除了快感,剩下的只是这样会不会影响后续的手术。
我就看着他在我身上起伏,我用眼睛看着他,窗子的百叶窗还没有拉上。
你说,洛闻人她也整夜整夜让别人如此这般伏在她的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