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青暮朝其中一幅画砰砰砰开了几枪,闻仁大脑一空,突然四肢生出无穷的力量朝陆青暮扑上去。
而画上三个新鲜的洞滋啦冒着烟,边角被灼热子弹烧得通红,张净和想,闻老板不愧是老板看中的人才,第一次还是这一次都不曾让人失望过。
然后张净和转身,见闻仁死死压在陆青暮的身上,手摁住手,腿压着腿,双眼发红一整个拼命的样子:“我x你啊啊啊啊啊赔钱——赔钱——!!”
啪啪!枪掉在地上,陆青暮哪里想到闻仁会突然发癫像只发威的野猫,情急之下松手丢枪,他还不想擦枪走火,只能被人拼死压在地上不能动弹。
于是张净和白捡这个便宜。
银白的方形硬物近在眼前,陆青暮伸着指尖,却见枪被漆黑鞋尖踢起,落到张净和的手上。
张净和用手刀砍晕闻仁,就如同刚见面时那样用枪对准陆青暮的脑袋:“陆少,不如跟我家老板一叙?”
开始只是来源于一艘航船。
时值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世道,一个家境优越的富人失去了他的妻女爱子,家中所有人除了他,都殒命在硝烟里。
这样残破的家乡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富人倾尽家产,购下一艘货船,变卖衣物首饰,用来打点官商……富人这一去就是十年,十年里故土硝烟不断,昔年的道上好友死的死,出国的出国,避世的避世,更有甚者改头换面,投敌为伥。
富人归乡时,乘的是金船一样参天高耸的游轮,辉煌绚丽,在海岸口停泊,富人下船时,身上披金戴银似的遍布绫罗,这一去仿佛还变得更年轻,更富有。
他用重新收归的家产,建了更大的房屋。成为一方乡绅,他用钱修缮祠庙,用钱接济贫苦的平民百姓,用钱建造战火后破败的街道,富甲一方,被乡人崇拜。
这之中自然也有觊觎富人财富的不轨小人。
好人命注定不长似的,这远航归乡的第二年就去世了。
生前辉煌死后凄凉。他的乡人一心认为富豪还要更多的财宝没有外露,联合官商与匪徒将富豪家里洗劫一空,可那么大片宅子一点值钱的家当都没多少,看起来最值钱的,只有枕头下一张地图。
他们得知富豪将宝藏藏在山里,便召集一帮志士去寻找。
这一堆人中有唯利是图的商人,有卖画为生的匠人,有腌臜屠夫,亦有清正良官,此次寻宝之行,只有官与匠活着归来,他们对此事三缄其口,包括后人追问也极力隐瞒,渐渐无人再问宝物。
但是画匠却把地图完整流传,山形的地图一笔不落地被复刻在纸上,用新纸覆盖旧纸,轮廓与墨迹重叠成一幅完整的画作,秘密流传。
“然后这画还转手到我这儿。”闻仁听完师父娓娓道来这个古老的传说,见众人沉默,忍不住先打破这尴尬的境地:“我说能不能先给我喝口水……”
回答他的是一记敲脑袋。
闻仁又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和陆青暮变成了人质。鬼知道他昏倒之后发什么什么事情,又是手脚都被绑起来被塞进黑车里,而陆青暮更惨了,双眼都蒙得死死的,嘴里还塞破布。
下车之后,闻仁才发觉原来重游故居——张净和把他带到了师父隐居的地方,稀稀拉拉的小村庄,深山里的茅草屋。
他师父闻有财在茅草屋里,还有俩年轻的男人针锋相对。居然是陆青朝和金主大人君寅。
好啊,大伙都齐全了。
一对师徒,一对地头蛇财阀兄弟,一对黑道主仆。
闻有财见到闻仁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骂:“好你个臭小子,你闯祸能不能别扯到我,滚你爹的让这些人走!!”
没人能走得了,张净和拿出三幅《天青水色图》,将门口堵住。
闻有财见到画的一瞬间,仿佛见到故人,怔怔地看着其中那被打穿三个窟窿的洞神游天外。他初见到《天青水色图》,还是年幼时他人的宅邸里……
如今又回到他面前。昔日去寻宝的那些人的后代来到他面前,说出自己以前的名字,让他讲出一段几乎无人再知晓的往事。
“闻老板的功夫真令我惊讶,”君寅不由得拍手赞叹,从袖口里拿出一张订单送到闻仁眼前:“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还没结束!”陆青朝冷笑:“你偷走我们的货物,这账还没算清。”
“这画本就是我母亲的物品,我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说得可笑,难道你有什么证据么,你不也是为了宝藏而已。”
“呵,只有我才能看懂地图……”
吵架声响山崩地裂,闻仁看着手里的订单票子,一时半会也不知该如何,几位大佬的恩怨情仇他没必要知道,要不一走了之……哎等等,地图复印件呢?
闻仁上前一把揪住闻有财的衣服,闻有财一把年纪,靠衣装表现自己老当益壮的风采,此时被闻仁拉扯登时就不耐烦:“什么地图,我哪知道,哎你倒是放手啊,我衣服很贵的——”
众人如狼似虎的眼光齐齐落在闻仁身上。
闻仁喉咙滚了滚,糟糕,那地图,按邮寄那速度现在还在半路。
“闻老板。”君寅叫他:“你还有什么在瞒着我的?”
闻仁苦笑,满心找借口如何搪塞对方,可他一直忽略的一件事是那把枪还在张净和手上,黑黝黝的枪口对准自己,连手指在扳机上细微的动作都突然放大变清晰,闻仁心想这下真的要凉了,先闭眼在脑海想起过往种种。
背后突兀响起连串的哒哒声,那种细高跟皮鞋踩在石子路的清脆响声无比不合时宜,对闻仁却是天神下凡。
“找宝藏?带我一个!”
易出云站在门口,手里炫耀似的摇了摇包裹,和手机:“地图在这,你们先把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