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羊羊开心日记簿
01
今天是我寻找安瑟儿的第九天,我在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寻人启事,街上的行人都对我投以奇怪的目光,我想这家伙在看到寻人启事之后一定会嘲笑我,那上面连他的照片都没有,只有我仅靠记忆写下的对他外貌的描述,再找不到他,我的生活真的就只会这么一直枯燥沉闷下去的,我坚信他的存在,毕竟我见过他,他是那么傲慢自我,也是那么迷人。
我叫柯睿星,地球几十亿人口当中的一个,一个生活沉闷地像一摊死水的无业男青年。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优于别人的,不是指地位,而是我的能力和我的思想注定我不应当归于平庸大众一类,可我总找不到一个地方能够施展自己,我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陷入了怀疑,我好像陷进了沼泽,整天浑浑噩噩混天度日。
02
太阳慢慢行走到窗户的对角位置,直直将光扔到我的眼上,刺眼又让我看不清手表上指针指向了哪里,我想,是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吧。趴着睡一夜可真疼,我伸了伸腰,打开了电脑,开始在电脑上浏览最新的求职信息,搜寻着适合我的角色。我猜想,今天又会是无聊而糟糕的一天。夜晚来临的悄然无息,还是跟往常一样一无所获,我准备出去遛遛弯,漫无目的的走走,这也是我所能感觉的最惬意快乐的时光。
我随意穿了身衣服就出门了,邻居婆婆听到我出门的动静立即从她家探了探头,我正准备跟她打声招呼的时候,她突然先对我说了句,“亲爱的,旅途愉快。”我有点吃惊,她平时只会称呼我为迷路的小伙子。我微微一笑,回答道,“好的婆婆,谢谢您。”
03
风吹到我脸上,意外的有些冷,我走在路灯下面,影子似乎都比平时高大了许多,我看着自己的影子出了神,一瞬间视线竟然有些模糊。我摇了摇脑袋,暗暗想可能是最近太劳累了,没有多想,继续随意地漫游着。在街角拐了个弯正准备回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他站在我的正前方,挺直地站着,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手里好像拿着一身脱下的休闲衣,直直地盯着我。我内心告诉自己不要过去,但是脚不听使唤的朝他走去,走到他面前,他整理了下衣服,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安瑟儿”。我轻轻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柯睿星。”
他听到我的话之后脸上笑容的弧度更加大了,回答道:“我等你很久了,柯睿星,终于见面了”,我心里觉得怪异的感觉不仅没有越来越甚,反而开始兴奋起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兴奋的缘由,但是面上不显,放下了手,“先生怎么会等我很久了,这明明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安瑟儿先生,时间很晚了,我也得回家了。”我礼貌地回答道。抬脚准备走,安瑟儿就拦住了我,“这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柯睿星先生,甚至我们之前见过很多次,我想您可能是忘记了,不过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我开始正色起来,我确保我没有见过安瑟儿,但是他的表情不像是有假,兴奋的感觉越来越甚,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往后退了几步和安瑟儿保持了一定距离,“安瑟儿先生,我们是否见面暂且不论,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但条件是,你得在十天内再和我见第二次面。”安瑟儿又接着说,“你本来每天也在浑浑噩噩当中度过,整天觉得自己深陷沼泽好像呼不过气,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况且十天对之前的你来说,也不过是又在那个昏暗的小屋浪费而已。”安瑟儿好像有调查过我,或者像是调查了我的内心,我想到他所说的就算是被他蒙骗也不过是将我本来没有意义的是十天换成另外一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十天而已,我答应了安瑟儿,并且信心十足,按照他之前的说辞,我们之前遇到过很多次,虽然我没有任何印象,但是总会遇到的。我拍了拍安瑟儿的肩,轻声说,“那么,明天见,安瑟儿先生。”安瑟儿往后退了几步,静静地说,“下次见,柯睿星先生。”转身进入了夜色里。
04
第二天,我依然是被日光叫醒的,伸了伸懒腰,洗漱收拾了一下,踏着自信的脚步出门去寻找安瑟儿先生。以往白天我几乎不出门,没想到是这么繁荣的景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学生有老人有穿正装匆匆赶去上班的男人女人,我只驻足看了看,便慢慢走向我们相遇的那个街道,那个沉闷冷寂,更适合我待的无聊的地方,我逛了一圈又一圈,傍晚到了,依旧没有看到安瑟儿,之前我驻足的那条街上各家各户已经点起了灯,小商铺上围着各色的彩灯,白天忙碌的男人女人脚步放缓,在街上东看看西看看,好不热闹,我依然在这个地方等着安瑟儿,直到第三天早上,他都没有出现。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里,站在窗边,看着我和安瑟儿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发神,这次我打开电脑,上面显示着我上次未关闭的求职网页,我却懒得再跟往常一样浏览,只要我找到安瑟儿,我的才能将会有施展的地方,我也将有实现真正价值的机会。我静静地想着,眼神一直不离街边的拐角,我想,他一定会出现。
直到夜幕降临,我所借以看清街道的日光消失,我才收回目光,外面人群熙熙攘攘,灯光稀疏,只剩一座稍许破旧的楼房里面光亮异常,上面用类似洗发店最外面的红红绿绿的灯牌写着“招聘”,我嗤笑一声,看这样子,像是在招聘洗发店的学工。我从窗边离开,寻找房间里面最亮的位置,准备看看时间便休息,屋头黑漆漆一片,我摸摸索索去碰到灯开关,却发现我已经拖欠电费许久,家里停电了,最亮的竟然是窗边被外面的灯光照到的地方,我拖曳着身子,把老旧的椅子搬到窗台边,坐着坐着便睡着了。
05
今天是我寻找安瑟儿的第九天,我甚至怀疑他好像并不存在,但每当我产生这种想法时,就会想起那晚与他见面的场景,我敢确信那不是梦,我在家做了很多张寻人启事,准备贴在街道各处,上面写着我的联系方式,这是我抓住机会的最后一丝可能,我不能放弃。
我继续复印着指向并不明确的寻人启事,拿着胶水和寻人启事出了门,在小区大门,街道路灯杆,能张贴的地方全部都贴上。但是好像并没有任何作用,一晃眼到了晚上,依然没有安瑟儿的消息。我手里还有很多单子,但是已经不准备贴了,我想,我又要过上跟之前一样沼泽般的生活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接通电话,“您好”对方顿了一下说出了我的名字,“柯睿星,我在寻人启事上看到了你的联系方式,想问你有没有意向来我这里应聘,我这里正好缺个像你一样的伙计。”我下意识的想挂了电话,想可能是来诓骗人进圈套的幌子,他见我没回应,又缓缓说到,“你家窗户对面的旧楼房,最亮的位置,我在这里等你。”我注意他说的地方,是之前那个破旧的可能是洗发店的地方,算了,我也很久没理发了,去理个发也是好的。我转变了回家的方向,朝那个地方走去。
06
进入旧楼房里面,与我所设想的不同,里面不是嘈杂昏暗的场景,而是干净整洁的陈设,人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干着工作,好像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我站在门口等着,正想回拨给之前的人,一个老者出现,对我微微一笑,“柯睿星,我等你好久了,走吧。”他的声音熟悉又陌生,我压住心中的疑惑,跟着他上了楼,老人径直往椅子上走去,留下我站在楼梯口的位置,前面有一张很大的镜子,看着很奇怪,在刚上楼的地方摆放镜子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老者坐在背对着我的椅子上,慢慢转过身来,他的脸慢慢发生了变化,越变越年轻,我也看清了他的样貌,“安瑟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该实行之前承诺我的话。”
安瑟儿还是那么傲慢,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反而看向我身后的镜子,微微颔首,“柯睿星,我会遵守约定,你身旁有个镜子,走过去看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我上前了几步,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不敢相信这是我的脸,皮肤像老树皮一样长满了褶皱,背佝偻着,身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我摸着自己的脸,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定是面前这个坏家伙害了我,“安瑟儿,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只是十天而已,我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冷静,但是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安瑟儿慢慢朝我走来,看着我说,“柯睿星,你根本就没有计量过时间,你看看你的手表,上面根本没有指针,你用无止境的时间寻找我,却以为自己只是花了你一生当中很小的一部分,你总是觉得自己生活在沼泽之中,想要逃出去,我其实就在你的身边,你其实很容易就能找到我,但是你始终不肯从沼泽出来,反而在其中寻找我,你花了一生来寻找我,我可以给你实现你所谓实现价值的机会,现在的你还能握住它吗。”
我把安瑟儿使劲推开,佝偻着身子往他的椅子上走,脑里全是安瑟儿说的话,我穷尽自己的一生都在寻找的安瑟儿,真的有我想象的那么迷人吗,我总是觉得自己身处沼泽,却又不肯离开沼泽,他一直在我身边,那他到底在哪里,我走到了椅子面前顿住,“安瑟儿,你给我的机会其实是,爬出沼泽,但现在领会也太迟了。”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微弱,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想我一定不会再深陷沼泽……
07
日光倾斜在我脸上,我揉了揉眼睛,看着手表上的指针,正午十二点整,电脑上还显示着我未关闭的求职信息,我走到家里的镜子面前,里面的人打扮依然随意但是面容年轻,我赶忙把鞋穿上打开门,邻居婆婆听到声响从她家门探出头来,对我说了句,“亲爱的,欢迎回来。”
08
“人的一生可以没有确切的答案,可以处处是答案,活着本身是一个过程,如果在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目标而忽略现世的生活,认为自己在此前的生活是一摊死水,就会一直将自己置于痛苦的境地,这样反而失去了生活的意义,柯睿星终于找到了安瑟儿,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答案……”电脑屏幕的光照在此时码字的人脸上,写下这一段,她和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全 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