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丽江白沙镇太平村玉龙雪山脚下避世生活第126天。
住农民的房子,400块一个月,包水电费,有厨房,深夜从房间出来到院子里抽烟可以看到银河系,和流星。
房东大叔有时会拿一包花生倒上自家泡制的药酒坐在阳台上独酌,朱红色的大门常关但却日夜不上锁。
有几个晴天我带着简单的三明治去山里走路,清晨便出发,一整天的独处,说服自己不带耳机不听音乐,放任思绪像云,变换飘荡。
傍晚回到小院,房东大叔会邀请一起饮酒,但不强求。
房东大叔是皮肤黝黑的藏族人,在大研古城某个高端度假村做司机,下班回来依旧穿着酒店的制服,两种孑然不同的风格混搭在他的身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脸上的表情一样局促。
有时雨时大时小会下一整天,我抱着两个煮玉米坐在屋檐下啃一天书。
应该是我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的时候超过了三秒钟,他憨厚的笑笑对我摆摆手说:你这个姑娘说话不是很多,心里装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太少。
需要联系的人很少,手机充一次电可以使用四五天,有的时候超过一个星期。使用最多的功能是闹钟和天气查询。偶尔接几个工作电话,是临行前专门交代了的不会使用社交软件与外界沟通。
每天都期待黄昏降临之际,大门外传来的悦耳铜铃声,那是归家的牛群,通常是两个驼背的阿娘赶着几十头牛,从山的方向走来,我会推开朱红色的大门,看他们经过,每天如此。
映着背后的玉龙雪山,以及比人还高的向日葵田,不止一次,我错以为自己重回瑞士。如果一定不要夸张感官效果,非要找出一点不同,想来想去,可能只有一点:瑞士的牛带的铃铛是木制的。
从太平村走路到白沙镇,大概是25分钟的路程,镇上行人不多,即使是在7、8月份的旅游高峰期也是寥寥无几,如果天下起了雨,我便大概是夜幕下唯一出行觅食的人类。
街角卖面的老板是北方人,40多岁的女人,听口音像是河北人,在我第二次在她店铺里坐下来的时候便认出我说:还吃牛肉面吗还是尝点别的?我喜欢所有会注意细节的人。所以从那之后,我只来她这一家吃面。
二两牛肉面只收10块钱,碗里总是不多不少整6块方形牛肉,大小一致,我想她不是经受过专业厨师的刀工训练就是有强迫症。我总是把面吃完,要个塑料袋包起牛肉去街上喂流浪狗,倒不是我有多大的慈悲心是因为四年半以前我决定了做一个素食主义者。
所以夜空下独自走路回小院,总会有流浪狗跟着我,看起来像我的护送队,其实是等着到小院门口的一块牛肉,最多的时候有6条狗。
几年前我曾经充满幻想的去环游世界,背着行囊像个蜗牛一样兴奋的踏上每一片陌生的土地。我记得第一次来到云南的时候,与我第一次抵达泰国北部小镇湃县一样,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归属感,却又有难以克服的不安,曾以为那份不安是年轻躁动的内心不甘于停下探索的脚步,现在才明白,那份不安正是因为那份真实的归属感,那份不安来自恐惧,就像你不期而遇了生命中的真爱,紧张到不知如何珍惜才能拥有,所以选择错过。
6年以后,我28岁,再次来到这片纯净的土地,庆幸它依然存在,而我已被城市的生活磨砺的褪去颜色,尝试接纳曾经那份不安,回忆与感知那份不安与这几年城市生活带给我的不安,竟完全不相干,这份不安是当城市褪去障目的浮华后的一片兵荒马乱,
着实让人类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