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一大,就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迷妹”了,这个带点娇嗔的少女心称谓,实在羞于启齿。但当某些音符流淌出来,那些毫不加以矫饰的粉红色心形泡泡就像脱缰的野马,喷薄而出。
这些音符的拥有者,是朴树,也只能是朴树。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许多人听过的第一首朴树,就是《那些花儿》。彼时,我还是个刚明白流行音乐是什么东西的初中生,最无法容忍的事情之一,就是竟然有同学说这是范玮琪唱的。一首歌到底算谁的,难道不是该由著作权说了算吗?翻唱算怎么回事……
幼稚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要不顾一切的维护他,也是真的。
那些面红耳赤的争辩,也像歌里唱的,已经被风带走散落在天涯。
初中,高中,大学,人生的离别好像只有毕业一种形式。记忆里最难忘的一刻离别,发生在2010年6月24日,兰州站T76次列车,我们和前来送站的同学一一拥抱,哭得头都不敢抬。
谁知道那些害怕再也见不到的人,真的再也没有见到。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怕你说/那些被风吹起的日子/在深夜收紧我的心
2003年,朴树的第二张专辑《生如夏花》发表了。盗版磁带里的歌词内页,很快就被翻得字迹模糊。最喜欢里面的colorful days和且听风吟,听我爱你再见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也受了爱情的伤,虽然那时的我,只是个不懂情爱的小屁孩。
我的高中同桌写过一篇作文,叫《傻子才悲伤》,被当作范文在班级传阅。明明喜欢朴树的那个人是我,为什么我写不出这样的作文,真叫人懊恼。
那时班级里特别流行买明星的海报,用一层透明的塑料纸包好,贴在桌子上当桌布。朴树的海报尤其难找,要找好几家文具店,从厚厚的海报堆里认真翻。千辛万苦,终于被我找到一张,刘海几乎挡住了双眼,却遮不住忧郁。奇怪,一个能唱出“命运如刀/就让我来领教”的人,怎么会如此忧郁、内向。他该是桀骜不驯的,自由不羁的,好像生来就没受过委屈的。
高中的时候,总爱幻想长大以后的世界,等我长大了,总该有钱了吧,我可以去听张信哲的演唱会,梁静茹的演唱会,当然,一定要去听一次朴树的演唱会。
我爱这艰难又拼劲全力的每一天
朴树的演唱会,至今也没听成,而这一晃,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四年。
十四年,他的大部分歌迷,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看到小屁孩哈韩、听又吵又闹的歌会皱眉,可他终于发新专辑的消息,还是能让人激动地想跳起来。
无数个夜里听陈奕迅的都市情歌,总感觉自己已经在林夕、黄伟文的词里看透了整个人生,可朴树代表的,仍是谁也不能替代的少年时代。即使人到中年,仍然内心骚动,暗暗叛逆。
可纵使骄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平凡才是唯一答案”。大多数人都一样,努力读书、考试、工作,拼尽全力的结果也不过是安稳地做一个普通人,期冀能拥有一份安稳的小幸福。年轻时的抑郁,折腾,总会在某一刻力不从心地停下来。就像他一样。
何况,我们还不是他。
但我们仍可以在经历了生活的种种打击后,像他一样释然地唱出,“我爱这艰难又拼尽全力的每一天”。不然,又能怎样呢。
时至今日,我仍然没有机会去听朴树的演唱会,离他最近的一次,是今年4月30号晚上,在北京地铁里遇到了去工体听他唱歌的歌迷们。这些幸运的人儿,不必为生活琐事折磨到丢了听歌的心情。
“只有奄奄一息过,那个真正的我,他才能够诞生。”
人生就应该是这样的,“当我一微笑,所有的苦难,都灰飞烟灭。”
十四年,朴树只发了三张专辑,却伴随了那么多人的整个青春。欣然发现,原来他和我们一样,都在无法躲避的生活中,痛并快乐着。这一点,即使是偶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再来一遍,我爱这艰难而又拼尽全力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