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没动笔,但在心里从没有一天把它放下过。
这一周,过得很不容易。症状像极了轻度抑郁。
我不想说自己得了抑郁症,不是在于它有多可怕,或者见不得人,那些都是对抑郁症的偏见和误解。
不想说,是因为想对真正的抑郁症患者表达尊重,我知道那状态实在太痛苦了,尤其自己经历了以后。
无力感,无价值感,无存在感。
连诉说的欲望都没有,眼前的一切都是软绵绵的。
只想保持一个姿势躺在一个从早到晚都不需要挪动的地方,连地上掉下一根针,都是被惊动了的打扰。
如一粒尘埃,一粒扫帚都不会触及到的尘埃。
蚂蚁尚且忙忙碌碌,而我,连起身的动力都没有。
眼泪随时流下来,流不尽,擦不完。
继而,迸发,痛哭,或有声,或无声,撕心裂肺。
不得已的出门,不得已的如常一样,不得已的笑容。
转过身去,或在关灯后的夜里,脸上总是湿的。
次日,双眼总是刺刺地疼。睁不开。
在不需要面具的地方,面部肌肉像失去了控制,一半笑,一半哭。笑转瞬即逝,似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调料;一旦哭起来,刹不住。
闺蜜担心地问我:“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强压哭泣,却压不住,带着难听的哭腔回答:“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就是突然被这样的情绪袭击,撂倒,压迫,起不来。
思考,在这个时候,是摊在地上的泥,最没有用的东西。
从无限深处涌上来悲伤,胸口揪紧,腹部不住地呼气。
想起了身边曾经得过中重度抑郁的朋友,他们的痛苦,只怕比我更要强烈几万倍吧!心疼。
烟火好歹绚丽一时,我不是烟火,是奄奄一息的灰烬。但凡来阵风,我就散了。
好友不甘心,建议我:“你去找你的心理咨询师朋友看看吧!”
我气若游丝地安慰她说:“再等等看。”
我想等这些情绪宣泄完,眼泪流干,也许,自然就好了。
如果,这是一个清理的过程,那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轻度抑郁,是,又好像不是。
我在等着给自己确诊。
尽管很像,或者说的确有轻度抑郁的症状,但还是有点儿不同。
毕竟,我的真心还在。
它并不像睡着了以后那样无法作用,也不像陷入抑郁症里没了踪迹,它只是一直在默默地旁观,暂不出手。
所以,我没有去找咨询师的朋友,而是请教了同修。
他建议我,应该赶紧去做功课,我正处于快速转化的进程中。
这,正是我曾猜测并想要得到的答案。
我把眼泪擦干,长长地换了一口气,屏息,起身。
在蒲团上盘腿,落座。
本想找几首佛乐,轻吟而安心。恰巧朋友链接了普寿寺尼众唱诵的“五台山歌”,便打开来听。
这首曲子是由“吉祥颂”、“菩萨颂”等几支相融而成,浑然一体,妙音清凉。
在旋律即将结束的时刻,我忽然感到一股厚重的能量,从臀部以下、经由双腿灌注而入。
就像一棵原本不是很扎实的树,这股能量使其与大地从此得以深厚的连结,拔不出、铲不断。
这一刻,杂乱了许多天的情绪忽然沉静了下来,不再是呼之欲出的状态。
此时,我才觉察到,原来,在抑郁时候的那颗心,是惴惴不安的,是飘浮在空中的,它与地面之间,只有一根如藕丝般的线若有若无地牵系着,随时都有不知会飘向何方的可能。
而现在,此心安放在它该在的地方,安住了。
小鸟清脆的啁啭声又回到耳边,口津突然甘甜,心头一阵喜悦。
我终于从轻度抑郁的泥沼中脱了身。
世界不同了,我,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