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十点左右,好久不见的高中伙伴给我发来了“在吗”的小讯息,我有些诧异,仿佛好久未启的时空大门顿开,回到了那个常常彼此鼓气、彼此安慰的四季晚夜。我立马用熟悉的手势按打26字母全拼回她个“嗯嗯”的重复字词。她先客套一下,问了些最近的境况,以及回忆些往日的夕阳落幕。紧接着,一种似乎刻意转承的话语向我简单诉说了她最近的烦恼。一种思绪在两个时空轮转、交织、缠绵,属于久拖未愈的伤缝开裂,露出了像菜场晚场牛肉一样干红的臭肉。
她说,她最近很苦恼,她每每在寝室学习的时候,室友都讽刺她装认真、很“假”,对她冷嘲热讽,甚至常常一起大声说笑,藉此孤立她。话说到这儿,她又添了一句,“我终于体会到你高三时的不容易了。”
是啊,的却不容易呢。年轻时不懂事,以为考高中实在没那么重要,就轻视中考,最后高中落榜,灰溜溜地到隔壁镇子里一所普通不过的高中借读。浑噩度过了两年,突然可笑地油生了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要上大学的大梦想。梦想很大,刚好不能被五十多人的小班级所容忍。高三那年,又换了个女班主任,她有个非常溺爱的三岁女儿,因此不大管事,下了课就火急火燎跑回去逗女儿。不论是上课,还是自习,班级那五十多个人疯了一般癫吵,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儿,地上吐一地瓜子皮,空气里吞一城唾沫星子,连屋顶上的尘埃都被鼓动得颤抖。春夏秋冬的小镇夜晚都冷得很,老师、领导都躲在对面的办公楼里“干正事”,习以为常般充耳不闻。一栋教学楼都在跳舞摇摆,欢腾热闹至极,只有少数几个“怪风景”格格不入、障碍般破坏这份“美好的风景”。如果有一支后羿神箭追超光速、时空流转回到2016年6月前的某个普通夜晚,在那个底楼靠右的教室,你会发现,这真的是一幅欢乐至极的“普天同庆图”:三三两两的男女生聚集在一起,有的靠在一处专心、紧张地盯着一块发光的小屏幕;有的,一个人眉飞色舞张着大口、吃人一般唾沫飞溅,旁边人欣然接受这额外的“琼汁玉酿”,乐呵呵沉浸在上一个笑话的狂喜中喷张两排黄脂。看客一定会被这“人间盛象”激动得自豪昂首。只是,点到为止,千万别去细看。万一哪个眼尖的人不小心瞥到右前角的一个小黑点,请千万忽视,惹你蹙眉的他也是极不情愿的。在这“举校同庆”的晚上,他还有一颗想上大学的热心,他并非不想参与这热闹非凡的宴会,只是他离高考的日子太近太近了。
365个日日夜夜在她发的那一句话后停顿了几秒,旋即她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在吗”,这思绪才又回到那个躺在大学宿舍下铺的主人身上。
朋友啊,且听我说,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清冷非六尺冰可比;朋友啊,且听我说,盛世欢颜下的另类非火刑里的哥白尼可受;朋友啊,且听我说,格格不入的排挤非赐金放还的李白可感。朋友啊,且听我说,如果你有梦想,就不要在乎所有这些,因为梦想会发光,孤独只是无根的浮萍。朋友啊,最后听我一句,宁做梦想奴,不与凡夫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