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是闺蜜的QQ名,后来又有了微博和微信,都用了这个名字。
想来也是心有灵犀,在我们彼此失去联系的那些年,她取QQ名叫”若兰”,我的QQ名则是“如菊”。
但,在我看来,她一点也不象兰,倒象一枝带刺的红玫瑰,我象不象菊,我却并没有问过她。
她说话极快,特别是生起气来吵架的时候,简直如竹筒倒豆子般,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令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有一次,收到若兰老公的微信,历数闺蜜的种种强势作风,及他多年来的受压迫,称再也无法忍受此凌厉女,决定要离婚。
我听了自然着急,给闺蜜打电话过去,劝她收敛些,我这厢没等把话说完,此凌厉女一怒而起,继续揪着怨男吵架去了。
悔的我以头抢地耳,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让你多管闲事,不知道两口子吵架,外人远离吗?
于是,乖乖的面壁思过,再不过问。
谁知此女这边厢与怨男理论完,那边厢夹枪带棒妙语连珠朋友圈里好一顿数落, 可怜我一番好心,也只有自认理亏,忍气吞声偃旗息鼓。
心里却是气气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此等悍妇,自当远离。
终究未能远离的了,因着我们的诸多相象之处。
与若兰的缘分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当时,我们各自从乡镇中学去县里的初中复读,住在同一宿舍,她活泼,我安静,她妙语连珠机峰凌历,我细腻敏感不擅言谈,我偷偷羡慕她的机巧,她悄悄艳羡我的稳重。
十六七岁的年纪,处在农村孩子跳龙门的压力之下,并没有多少少女的心事可以分享,能分享的最多也就是周末各自从家里带来的咸菜和自家产的蔬果,至今念念不忘口齿留香的,是她带的梅花茄子咸菜和自己家果园里出产的各种应季水果。
彼时,我一直认为我们是不同的两个人,而且,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互相羡慕和嫉妒,想要变成对方的样子。
也因此,我们在一起是不放松的,都隐藏起自己本来的天性,况且十六七岁的少女本就敏感,令我们的交往好似一直隔着些什么。
直至后来,终于跨出了农门,去了同一城市的两所不同的中专学校,虽然两所学校仅隔几公里之遥,虽然我们既是老乡又曾是同学还是住过一间宿舍的,虽然我们都视彼此为最应该亲近的人,每个周末都约着见面,但那层隔着的似有似无的纸,一直存在着。
毕业了,她回了老家,我阴差阳错去了省城,好似就此缘尽。
但,她谈的男朋友留在了省城,后来她结了婚,也终于从老家调到了省城。
我们,终于又相聚了,而且,她们单位分的宿舍离我上班和居住的地方,不足两公里。
大家都说我们俩好幸运,母亲甚至说:都离家在外没有亲人在身边,可以当做姐妹来相处了。
我们当然也这样珍惜着彼此好似命定的缘分,但那层纸仍存在着,令相处起来的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自然,只是谁都不肯说破,依旧保持着该有的亲近。
后来,不知谁先开始,慢慢的,我们竟失去了联系,虽仍旧身处同一座城市,但却是好多年失去了彼此的消息。
再相见,她已经历了辞职、创业、离婚,又再婚。
我,仍然在原来的生活里安稳度日。
相逢一笑泯恩仇,况且我们,并没有恩仇,有的只是多年来共同的记忆。
那是一次初中同学来省城的聚会,当她跨起我的胳膊,说,走,咱俩下去点菜,我想,内心经历了千山万水的我们,终于真正相聚了。
时间,让我们改变了很多,我们终于不再是那个彼此羡慕着嫉妒着想成为对方的那个人。
一直认为彼此不同的两个人,越来越发现有着太多的共同点,我们开始惺惺相惜,相互鼓励着一同向前。
在被青春期的孩子搅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打电话哭诉,歇斯底里肝肠寸断。
在跟老公冷战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我找她求教夫妻作战秘诀。
我们一起开始烘焙,一起户外,一起分享生活的美好,一起互相鼓励彼此打着鸡血,憧憬未来的生活。
她说,拜托,不要玩这么高深的好不好?说点我能看得懂的。
我说,我就喜欢你这股泼辣劲儿,让我感受到生活的热度,拜托,要保持哦!
她说:与闺蜜,没有互相勉强,也没有自我勉强,真好!
我说:不粘着、不依附、不勉强,如此甚好!
我们藉由彼此,终于成为了自己的七月与安生!
因为我们有太多的相象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