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很热闹,李建国还特意找了人来照全家福。亲戚都离开后,摄影师也到了,李建国张罗着搬椅子、安排每个人的位置。
老爷子叶权坐在中间,大儿子叶平川和妻子卢梅坐在他的右首,二儿子叶平安和妻子邢忆云坐在他的左首,小儿子叶平凡和妻子田玉芬站在他的身后。叶隽秀和李建国站在她父母身后,叶隐秀和江一征站在她父母身后,叶灵秀和秦越蹲在叶权前面,叶隽秀的儿子李逸鸣和叶隐秀的女儿江超楠分别蹲在他们的旁边。
照完相,李建国开车送老爷子叶权和岳父母回家,叶隽秀也开车带儿子跟上。
见岳父叶平安去结账,江一征赶紧抢在前面把账结了。叶隐秀见父亲要给丈夫钱,就拦住父亲,“爸,今年算我们的。”
看江一征这样的举动,叶灵秀轻轻一哼,“这还差不多。”站在她旁边的田玉芬扯扯她的衣袖,轻声说:“小孩子别乱说话。”
然后他们两家人互相告别,各有走的,各回各家。
叶平安坐在副驾驶位置,感觉气氛过于沉闷,就开口问女婿,“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爸,不是特别忙,但也闲不着。”江一征赶紧回答。
接下来车里又是一片寂静,让叶隐秀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但她并不想说什么,她知道在他们之间形成的这道裂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修复到原来状态的,甚至永远不可能。
但是她的父母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邢忆云也找话说:“一征啊,快到你妈生日了,再忙也记得回去啊!”
听母亲这样说,叶隐秀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邢忆云不理会女儿的提醒,继续说:“到时候让隐秀和你一起回去。”
江一征知道叶隐秀的想法,不敢轻易附和岳母,于是笑着说:“妈,您记性真好!那天不是周末,到时候看隐秀的课多不多吧!”
叶隐秀在心里冷冷一哼:又虚伪!今天爷爷过大寿你来了,改天我不跟着你回去给你妈过生日,你肯定不愿意。
果然,邢忆云那一关也不是轻易能过的,“课多就调一调。老人年纪大了,当然是盼着孩子们孝顺,重要日子能陪在自己身边。”
“是啊,妈!”江一征从车镜里看了看叶隐秀,只看到她一脸的无动于衷,仿佛说的事情和她无关,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到了楼下,江一征让他们先下车,自己停车。等他停好车,他发现叶隐秀在等他,于是笑了,“怎么不进去?”
“有事想和你说。”叶隐秀不笑,“我觉得今天还是先不带超楠回家吧,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江一征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你说的谈一谈怎么感觉像是吵架的那种谈法啊!”
“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我不希望让超楠看到我们再吵架的样子。”叶隐秀直截了当地说。
江一征点点头,“好,听你的。”
楼上,站在窗边的邢忆云看着女儿女婿,不由得心里焦急,向坐在沙发里的丈夫招手,“老叶,你快过来。”
叶平安走到窗边,“你又看什么啊,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不要搀和。”
邢忆云看看外孙女的卧室门,小声说:“就你那个随你一样倔的傻闺女,就知道一条道跑到黑。她不想生二胎,没错;人家一征希望她生二胎也没错啊,她还傻乎乎地说离婚。她不知道现在四十多岁的女人离婚后再找个合适的人多么难吗?再说一征这样的人,离婚后有多抢手你知道吗?”
瞪瞪妻子,叶平安也小声说:“我就听不惯你这话,一征是不错,我女儿就差了?这个生不生二胎,得看自己家的情况,经济、身体条件都得考虑。要是真生二胎,谁帮着带啊?你?你那亲家?夫妻之间也讲个缘分,互相包容和理解是必须的,不能老是一方妥协,得彼此谅解。如果真的过得不开心,离婚也不是不可以。”
邢忆云正想反驳丈夫,就听见屋门开了,于是就转身看向进屋的女儿女婿,满脸笑意,“一征,快过来喝点水。”
叶隐秀却说:“我们想回去了,就是上来说一声。”
江超楠从卧室跑出来,肩膀上已经背好书包。
看看女儿,江一征不语,他可不想跟女儿说今天不想带你回家。叶隐秀看看女儿,尽量笑着说:“楠楠,今天你再在姥爷姥姥这里住一晚,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江超楠不解,“为什么?”
江一征只好解释,“是这样,楠楠。爸爸妈妈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晚上要去串门,不方便带你一起去的人家。”
半信半疑地打量着父母,江超楠最后叹口气,“好吧,但是你们要说话算话,明天下午一起来接我回家。”
“当然。”江一征摸摸女儿的头。
恨恨地看女儿一眼,邢忆云笑着说:“那你们去忙吧!”
叶隐秀和江一征一前一后下了楼,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江一征问:“你想在哪里谈?”
“哪里都行,除了这里。”叶隐秀也系上安全带,“走吧!”
车子慢慢在街上开着,江一征发现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于是看向叶隐秀,“去哪里?”
叶隐秀也不知道去哪里,但她也不想回家。以前吵架的样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不想再回家去扰民,尤其今天是周末。
“那去我办公室吧!”江一征说完说掉转车头,向自己单位的方向开去。
停好车,江一征下车,叶隐秀也跟着下车。江一征的单位,叶隐秀来过很多次,但自从江一片升了副检察长,她倒是一次也没有来过。
随着江一征上楼,叶隐秀发现江一征的办公室升了一个楼层。但等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她发现这间办公室并不大,而且被几个大书橱占了很多空间。
江一征先烧上水,然后找纸杯准备给叶隐秀泡茶。叶隐秀看着那两个叠在一起的纸杯,心里有些堵的慌。
水很快开了,江一征沏了茶端给叶隐秀,她随手接了放在了两个沙发中间的小茶几上,人也顺势在离江一征办公桌远的那个单人沙上坐下。
一瞬间,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疏离感,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江检,你今天怎么来了,要加班啊?”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个高挑的年轻女人,当她看到叶隐秀时,明显一愣,但旋即笑了,“有客人啊!”
趁这个空档,叶隐秀已经把这个年轻女人打量了一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容貌俏丽,虽然算不上什么美人,但是年轻就是资本,看上去也是明艳照人。
叶隐秀不笑也不语,江一征站了起来,“哦,章琳,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叶隐秀;隐秀,这是我同事章琳。”
看着章琳脸上闪过的一丝窘迫和不自然,叶隐秀笑着站起来,“你好,谢谢你平时对我们家老江的支持和照顾。”
“哪里,哪里,平时都是江检照顾我们这些年轻人。”章琳竭力让自己的笑容保持自然,然后对江一征说:“江检,既然没有工作,那我就出去了。”
江一征淡淡嗯了声,看着章琳离开。
转头,他看见叶隐秀意味深长的笑意,忍不住说:“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你这样子,我心里没底。”
重新坐回沙发里,叶隐秀端起纸杯喝了口茶,放下纸杯才幽幽地说:“如果我去校长、副校长的办公室,我会敲门。”
江一征想了想,点点头,“对,刚才章琳没敲门。”
“虽然她只进来一两分钟、说了两三句话,但是给我的印象不是那种很单纯的女孩。她不敲门就直闯你这个副检的办公室,而且跟你说话还这么熟稔,要么你对她不一般,要么她对你不一般。”
江一征再点点头,“分析得很有道理!那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是我对她不一般还是她对我不一般?”
蓦地一笑,叶隐秀盯着江一征,“应该是她对你不一般!依我对你的了解,你把面子和事业看得很重,一般情况下,你不会让任何人影响你的升迁和仕途。”顿了顿,她又说:“但是,你对她肯定和别的年轻人不太一样,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不讲礼数。”
“你没当警察真的可惜了!”江一征由衷地佩服自己的妻子。
叶隐秀却自顾说下去,“难道你是觉察到她对你的感觉不一般,所以才决定回家和我握手言和的?”
江一征皱皱眉,“这你可想多了。你的思维能不能不这么跳跃啊?我真的跟不上。”
摆摆手,叶隐秀说:“我没想多。我从来都没限制过你的自由,是你自己胸怀大志,一直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好了,我们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