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真喜欢去上班的那条路。
尤其时间到了初夏,每天的路过,都被心情晕染成了诗。
晴热的时候,有一段没有树荫遮挡的路段,我总是蹬着自行车呼啸而过,扬起的风带起了夏天姑娘的裙角,露出一段光滑洁白的小腿和均匀好看的脚踝,风景、行人、道路于是都模糊起来,似乎蒙上了一层玻璃糖纸,糖纸的后面,有一个眯起眼的小姑娘,坐在马路边对身边的同伴说,看吧,用绿色糖纸看人,人就会变成绿色。
阴天的时候,空气里都是雨气,骑车而过总让我惊讶:这是深圳的五月天吗?仿佛从开着的冰箱前路过。骑过树荫葱郁的地方,在夏风的撩拨下,你可以看见那些树叶一会儿翻到阴面,一会儿翻到阳面,好像情初窦开的女孩子,听到心上人讲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哗啦”一下笑开了的样子。
微雨的时候,我总是边骑车边想,如果单位面积内雨量是一定的,我以快和慢两种速度穿过的话,我被打湿的面积哪个更大呢?一边想一边看着路人纷纷撑起雨伞,雨地里霎时开满了各式的花蘑菇,有一阵疾风突然的从蘑菇丛里穿行而过,惊得蘑菇们纷纷抬起伞盖,心疼起这一阵没带伞的风来。
二
其实以我的骑车水平,本不该四处张望的,光是看路就已经让我精疲力尽了。
所以更多的,我是听见这条路的。
十字路口,车流翻腾向前滚动的声音让人觉得踏实,正是因为这些每天早上在交通灾难里杀出一条血路去上班的人,我才有饭吃,有街逛,有电影看,有游戏玩,繁忙的人群中最是让人安全感满满。
树荫下总停着一排货车,年轻的司机在此闲聊、小憩,他们三三两两说着各地的方言,时常抚掌大笑,微风把笑声散播到各处,经过我耳边时,我却分不出这是笑声,还是风拂树叶的窃窃私语。这样的闲暇时刻,与之前的十字路口相比,一动一静,别具人情。
接近公司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公园,我最喜欢这里。你可以听到蝉鸣的间歇中,有孩子的嬉闹,有太极舒缓的音乐,有大人细碎的寒暄,有玩具发出的电子音乐和婴儿车滚过地面的声音,因为树影憧憧,间或瞥上两眼,却是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好像在听神奇的口技一般。
三
但是最让我喜欢的,是这条路的味道。
四月的时候,有一处路段浸满了桂花的香气,每次路过的时候,简直像被花香拥抱了一般幸福,眼里,嘴里,耳朵里,鼻子里全贴着桂花香,我仿佛撞进了一朵淡黄色的香云,魂不守舍,流连忘返。
到了五月,另一家的玉兰花开了,毫不吝啬的飘到马路上来。玉兰不似桂花的甜腻,你会感觉像吃了一颗冰激凌,既清醒,又开怀。
更不用说鬼神莫测,飘忽不定的烤红薯的甜香味了,也不知谁家的厨房门没关好,硬生生让这股香气溜了出来,在大街上四处招摇,让人无法抑制地想起烤得糖浆溢出的红薯那甜软温热的口感。
四
我真喜欢来上班的这条路,我真喜欢新的一天在这样生动别致的风景里延展出来。
五
大胡子:这就是你每天迟到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