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一词在我八岁之前是没有概念的,只知我是从她身上呱呱坠地的。我在她生下三个月后便被留在爷爷奶奶身边,过着清贫单一的生活,有时一人相处时难免内心 寂寥 ,我竟未曾察觉那就是思念。
我是在八岁那年第一次对母亲这词有了理解。那天是我生日,正当我以为我又该像平常日子一样度过时,一个精巧可人的蛋糕被放在饭桌上。看到它时,我脑袋愣了一下,仿佛看见幸福在向我招手,我不忍放开它。不一会儿,一个脸色苍黄,身子廋削的女子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是隔壁村的人来找爷爷奶奶。未等她问话,我已说他们不在。但她还未走,只是看着我,又好像是盯着我,要把我烙进她的脑海中。后来我才知这便是我的母亲,她是特意赶回来看我的。
那天是下雨天,乌云笼罩着大地,让人喘不过气来。许是从未见过,这时见过后倒有些生分了。我和她之间没有多少交流,大多时候是她问我答,我四处张望着,不敢与她对视,许愿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月儿不知不觉悬挂在枝头,到了该睡的时候了,我却还尴尬的站在床前,不知该干些什么。静止的气流终被打破,正常流动,当她问我过得好吗的时候,眼泪像崩了弦似的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慌了,手指不断为我擦拭眼泪。一边半拥着我,一边安慰着我。过了好一会,我才从嘴里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既然回来了,那就别走了。不然我又该记不住你了。她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楚我脸上的真情切意,却又低下了头,抹着泪。只说了句:好。
这便是我对母亲的第一印像:不善于表达,但却勇敢而伟大。由于常年在外打工,她的皮肤已变得暗黄粗糙,眼角的皱纹很是显眼。常言道,孩子就是母亲的心头肉,就是她的命根子,为了孩子,她可以连命都不要。这在后来的日子里使我我深有体会。
记得刚上初中那会儿,由于学校离家较远,我不得不在学校住下。食堂的饭菜比不得家里,我实在吃不惯,经常食不下咽。在一次听讲座的时候,我肚子疼痛难忍,急忙向老师求助。老师带我去医院后医生说我是肠胃炎,需要挂吊瓶,得要有人监护。此时已九点多了,老师露出了焦虑的神情,他向母亲打了电话。但他并不知道远在家中的母亲还在照顾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和一个小学生。母亲只会骑自行车,但家离医院太远了,她只得打电话向他人求助。我记得那段时间也是狂风暴雨。一个多小时后母亲来了,她的第一件事不是问医生我怎么样了,而只是将她身上的厚衣裳穿到了我身上,她的上半身都湿了,头发也很凌乱。羞愧心顿时涌入心头,我转过头来抹着眼泪,不敢看她。她没说什么,只是问了句还好吗。我点点头,说了句对不起,她便用手摸了摸我的头。打点滴需要两个小时,老师在母亲来了后便走了,一刻也不曾停留。
母亲在我情况好些后便去缴费,暗淡的灯光下的母亲显得更为娇小,可她却用身躯撑起了整个家。我得打点滴一个礼拜,母亲每天天没亮就骑个自行车赶到学校,到了晚上推着自行车回家,那时候路两旁是丘陵,全是树,没有人家,母亲便打着手电筒在黑暗中缓缓前行,往往要走上两个小时才能到家。而我在月考,基本上考完一场试便随母亲一起去医院,母亲没吃饭也不告诉我,却担心我胃口不好买了个甜饼。
生活并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母亲一生为生活,为我们而奔波。她这一生没读多少书,也说不出几个大道理。但她却用母亲的本能践行着她的伟大,尽她的所能关心,呵护着我。虽然瘦小,但却无所畏惧。虽然平凡,但却伟大。这,便是我记忆深处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