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天没吃饭了,心情有些郁结,口干舌燥。他安抚住女友后,说买点东西,便走出了医院。
他漫无目的进了旁边的一家小店里。小店只有十几平米,店里放着两排货架,上面稀稀拉拉的放着一些散乱的货物,他迷茫的用眼睛扫了一圈,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接着转身出了小店。
前面是一条小河,河水乌黑,河面漂浮着一层油脂样发绿的薄膜,风吹过飘来一阵腥臭。他走到河边的围栏处,站在那茫然的看向对面的小公园,那里有几个小孩子在玩,你追我赶的跑来跑去。他觉得无聊透顶,小孩的思维真真是让人难懂又无趣,想到此他皱起了眉头。忽然一个小孩一不小心跌了一跤,就势坐在地上放声哭起来,他看着摇着头叹了口长气。“小孩真是个可怕的物种,”他这样想着,同时转过身将视线放向别处。
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办,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好像哪里都是小孩,以前怎么没看到这么多小孩。他想起来了,今天是周末,小孩都没有上课,所以在他的视线里又是一群小孩,他们在对面小公园的草地上围成一圈,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公园的一角掩在青翠的柳枝下,从那里往下有几节台阶通向小河,以前应该是村民们洗东西的地方,现在河水脏污,所以基本上没有人在那里洗什么了。台阶好久没有人走,上面长起一层薄薄的绿苔。
他觉得真累,昨晚一夜没睡,这会眼睛也胀痛起来,他用手指在眼睛上揉搓着。就在这当口,他听到对面小公园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惊叫。他睁开眼,发现那群原来围在一起的小孩,已经散开,有的攀在河道的围栏上,柳枝垂挂的台阶处站着两个光着脚丫的男孩子,他们一边往台阶上退着,一边惊慌的回头看着水面。这时,他看到水里有一个孩子,两手正胡乱的扑腾着,水花四溅,头随着他的扑腾一上一下的晃动着。
他惊叫一声,“天哪!”心里一边咒骂着,一边忙不迭的边向出事点跑去。一路上他脱下了脚上的皮鞋,光着脚一踩上台阶,他就吱溜一声滑倒在地,是那些好看的青苔干的好事,接着屁股顺着台阶就滑到了河里。他的手慌乱瞎抓着,事实上他不会游泳,他镇定下来将腿伸直,还好,水其实不深,在水里站定,不过漫到他的脖子。他试着往前走,走到那个孩子面前,但是,他发现越往前水越深。为了保险起见,他重新回到台阶上,从头顶的柳树上,使劲扯下一条手指粗的树枝,然后向小孩递过去。他想,只要他抓住树枝不放,他一下就可以把他拉过来。可是那孩子哪里看什么树枝,依然只是胡乱的抓扯着,完全不得要领。岸上的孩子,一个个静静的呆看着,谁也不敢出声,除了水里孩子啪啪的打水声,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的安静。越是如此他越是心慌,他感觉这简直是不好的征兆,不如大家都慌乱的暄闹起来,让这个恼人的时间流逝感淡一点。但是孩子们就像是约好的一般,谁都静静的一言不发,似乎连呼吸都特意压轻一些,都巴巴的看着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快速的把柳枝在围栏上打个圈挂住,然后一手拽着柳条,一手划拉着水面,轻轻的向孩子的方向走去。就在他感觉水就要漫到头上的时候,他向前伸着的手,总算离孩子不远了,因为他感觉到孩子的手在他的手面上重重的拍打了一下。他调整好自己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捏了捏手里的柳条,然后抿紧嘴向那孩子抓去,人一下子向下沉去。不过,谢天谢地,总算是抓住了那孩子的手。一触到小男孩的手,孩子立马的抱扑过来,他又一次连头一起淹到水里。还好,他一直没放开那只拽住柳条的手,多亏那枝柳条,当然也因为他们没有飘到更深处,只是出了浅水区一点点,他拖着他回到了台阶上。
孩子抱着他,哇哇的边哭边向外吐着口水,他浑身腥臭的摊在那里,感觉虚度了一般,全身发冷。他想让那个孩子站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但那孩子显然吓得不轻,手捏成一团依然紧紧的拽着他的手,像是生怕他会把他落下,头靠在他的身上,止不住的嚎啕大哭。他只好又就地坐着,用手在他的后背轻轻的拍着,说,没事了,没事了!
看他哭得有劲,想来没什么问题,他也便安心了。他重重的咽了口口水,忽然也很想哭。坐了一会,见那孩子渐渐的缓过来,停了哭声,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水,然后扶着孩子站起身。
他把孩子扶到围栏外面安全的地方,忽然一个激灵,鞋子也不及穿便飞快的向外面的公路上跑去,快出了公园门才又慌乱的拆回身来,抓起鞋子边跑边往脚上套着。是的,他得快点,快点去救另一个孩子。那是他的孩子,两个多月了,这会正在医院候诊室女友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