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工作,陷于肝胆相照

收到她的活动邀请时,我正在欢乐港湾的海边石凳上休憩,傍晚凭海临风的感觉,是一种放松,一种惬意。少许人的公园,望着不远处彩灯煜煜的摩天轮,心里有着历尽千帆的松懈感。在沿海城市生活,海不知不觉中成了故乡的所在,海风里的咸味掺杂着成长以及中年的苦涩,更多的是如台风吹过丛林的怒吼,其穿透力震破人心,直击伤口。

我俩隔两三天会有微信联系,最近一次是这周二,有作者在文章中以真人真事的形式写了她的经历——一位80后中年女人在挑战自我的路上,不断尝试各种岗位:工厂妹、保险员、自主创业、作家、大学教师。“从平凡的打工妹到大学老师,一路缤纷一路绚烂。”作者说她温柔而坚定,安静又热烈。

收到稿件后,我第一时间转给她看——真名真事必须征得本人同意后才能发表。

她将里面任教的大学名字改为某高校后,其他则按照作者原意登。同时跟我分享了又一本新书选题通过了第一轮选拔的好消息……

她就是这样,每一次的消息都不普通,陆陆续续的好消息里,有到香港某大学读创意写作班全日制研究生、到香港做保险业务员、读研毕业啦、保险工作收获颇丰、儿子准备考大学……最近一次震破小心脏的好消息,是她通过面试获得某高校文学院教师的职位,犹豫着要不要去。年龄、距离、水平、普通话,她有着太多的顾虑和羁绊,但这又符合她的个性:永远在挑战自我的路上。当然,坏消息也有。人生就是这样极致公平,给予鲜花和掌声的同时,不会一路明媚灿烂:家人的健康、孩子的就学、写作的瓶颈,这无不干扰着她。

她心情不好,我只能陪着她在微信里聊天;我家里有事,她二话不说转来一大笔钱要帮我度过难关,并且一直一直心疼我历经的变故……我们的交往始于工作陷于肝胆相照,不常见面,一旦需要,立马现身。

开学一两周,她困惑了:“太花费时间和精力了。一个星期感觉都在为学校和学生忙碌。”

“给自己一个目标,比如大学教学几年这样的目标。”“有过大学任教的经历就足以,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在朋友圈见到有文人给她的下一本书名都拟好了:《我的大学任教生涯》,这也是我的建议,如果太累,那就且当作人生的一种经历、写作的题材吧。

言归正传。她邀请我周日在新书分享活动里,与她对谈。

“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更了解这本书。”她说了个朋友的名字,但他的口才不太好,内敛害羞。她一到公开场合说话就紧张,要找一个敢说话的朋友陪着。

吹着海风,我赶紧联系同事,问周日值班可不可以调整一下……

从傍晚五点多,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我都在为争取周日出席她新书分享会而与同事联系。当她忐忑不安时,我觉得自己应该义无反顾地与她站在一起,虽然口才不见得多么好,她的新书宣传推广我也参与了部分,并且做过深度的访谈采访,我对书的了解和共情应该算是比较全面的。

“虽然我也不会说话,但凭着对书的了解,我有底气。”

她说主办方没有劳务费,但她个人给我。我很生气,“你太不了解我了,我从来不收作者的红包,除非宣传项目里有经费。”我让她去问问谁谁谁,私人给我发是不是没收过。

后来她理解了,这对我也是一种尊重。钱财固然重要,却不是全部。

“作家群要抱团,我最近在看脱口秀,他们这个行业就很抱团。”我希望可以尽自己一己之力为作家群做些事情。

“你为作家群做了很多事,大家心里都很感恩。”

“利他就是利己。”

听到这句话时,她说要用这句话来坚持自己的教学,因为有时会怕坚持不下去。

……

我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直到晚上九点半,这时我已经摊开毛毡开始写字。点上一支沉香,打开蓝牙小音响,干枯的莲蓬沉寂相伴,此时的小书房就是世界的全部,默然欢喜,内心自在。

此时与同事终于交涉好周日值班事宜,我可以奔赴图书馆与她的对谈了。为了这场活动,勤奋的她也在聊天间隙又写了一长篇创作感受,我极喜欢她的结尾:

这本书不仅仅是一个儿童文学作品,它也是我与孩子们一次深刻对话的延续,是对环保、自然保护的真诚表达。我相信,每一个孩子都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而我希望他们通过这个故事,找到自己的力量,成为地球未来的守护者。

夜深,另一心里常挂念的铁杆,正从稻城赶到色拉。穷鬼一枚的她,让心自由了。

暮色摩天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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