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脚脚
“我叫张翠,没错,就是你们想到的那个翠。”
台上的女孩一脸阳光,笑得灿烂。
这样的自我介绍分分钟就博得了我的好感,后来,张翠成为我工作后第一个朋友。
翠翠身材高挑,气质出众,家境不错,能力也强。同批入职的员工中属她上手最快,进步最快。她还有一个干净纯粹而又热气腾腾的灵魂,无时无刻不给周围的人带来快乐和正能量。
我调侃她,翠翠,你好棒,我都要仰视你了。
她嘻嘻哈哈:你可别说了,这话勾起我伤心往事了,人家好伤心好难过。并做出一个很夸张很受伤的表情。
我不以为然。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来来来,备好酒,讲个故事给你听。
1
大一新生军训前要集合,分配各班的小代班,代班都是高一届的学姐学长。翠翠在众多小代班中一眼就看到了阳光学长,一见钟情。
阳光学长是隔壁班的代班,每次军训翠翠都踮着脚尖偷偷看他,偷偷心动。
翠翠从小就喜欢篮球,大学第一个加入的社团也是篮球部。有一次阳光学长和几个朋友过来和他们一起打。刚好和翠翠分到了一组,翠翠和阳光学长配合得相当默契,一连进了好几个三分。
翠翠说,那次打篮球让我更加确定了对阳光学长的喜欢。
接着是篮球部聚餐,隔壁是阳光学长班级聚餐。篮球部的副部认识阳光学长就拉他过来敬酒,翠翠主动上前问:阳光学长,你还记得我吗?
阳光学长想了好久也没想起来: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阳光学长啊!
翠翠摆出招牌微笑:你就是阳光学长啊,长得阳光,笑得阳光,说话阳光,办事阳光,哪儿哪儿都阳光!
大家都被翠翠逗笑了,阳光学长饶有兴趣地问:那你是?
“我叫张翠,没错,就是你想到的那个翠。”
阳光学长阳光地笑了,就这样,他们认识了。
大一时翠翠并不是一个好学生,她整天逃课忙于各种各样的活动。期末考试最后一个星期,才抓起书开始预习,她发了朋友圈,期末考试每门课我都要考过80,大家赌一赌,我能不能做到,输的人请吃大餐。
好多朋友都觉得翠翠没好好学习,肯定考不到。只有阳光学长一人说,我相信你可以。
翠翠是真聪明,加上阳光学长的打气,她像开了挂,奋斗了七天,结果竟然考了全班第一。
这样一来,翠翠赢了所有人,唯独输给了阳光学长。
于是,翠翠欢天喜地地请阳光学长吃了顿饭,这顿只有他俩的饭翠翠不停地傻笑,怎么忍也忍不住。
2
从那以后,翠翠和阳光学长才算是真正熟络起来。翠翠说,你不知道啊,和阳光学长相处得时间越长,越觉得他是一个超级优秀的男人。
翠翠开始像偶像剧里的小女生那样搜集阳光学长的信息,她准备了一个小本子,四处询问阳光学长的一切,喜欢做什么,爱吃什么,星座血型,性格癖好。小本子上记得密密麻麻。
然后她去和阳光学长聊天,故意透露和他同样的喜好。
阳光学长满是惊喜,翠翠,咱俩好有缘分啊!
翠翠也假装很意外地点头如捣蒜,嗯嗯,是呀是呀!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总在一起,一起打篮球,一起上自习,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吃饭,一起玩YY,一起逛贴吧。
有一次篮球比赛,翠翠很不在状态,没进一个球,后来阳光学长来了。翠翠迅速调整状态,球技大爆发,完成了一个完美的三步上栏。
但他们一直保持着好朋友关系。有次清明放假,阳光学长邀翠翠去旅行,翠翠因为和家里的姐姐提前约好就拒绝了。没想到就在那个清明,一切都变了。
是的,阳光学长有女朋友了。
翠翠看到阳光学长发的状态下有人在起哄,觉得不太对劲儿就去问。阳光学长承自己认确实恋爱了,和一个看起来优雅知性的女孩。
阳光学长说,翠翠,你先不要告诉别人啊,过一段时间我会亲自说,现在还不确定呢。
翠翠头都蒙了,后来阳光学长再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
她说,我常想,如果那个清明我没有去找我姐,没有拒绝他,是不是我们的结局就不一样了。
翠翠还没缓过劲儿来,阳光学长就气势汹汹过来质问了:张翠,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让你跟别人说,你为什么要说!
翠翠一头雾水,阳光学长恋爱这件事她是最不想知道,最不想提的,又怎么会去传播呢?
她满脸委屈:我没有啊!
阳光学长不相信:我只对你承认过这件事,算了,说了就说了吧,我本来想过几天宣布的。
翠翠委屈地哭了,阳光学长怎么可以误会她?
后来啊,阳光学长跑来道歉:翠翠,对不起,是有人看到我俩穿情侣装,确实不是你说的。
阳光学长的解释对翠翠并没有多大宽慰,这件小事让翠翠知道一个事实,原来阳光学长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己,一点儿都不相信自己。
翠翠又想,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他只要幸福就行了。于是翠翠专心地做起了默默守护阳光学长的天使。
她不愿意打扰阳光学长恋爱,刻意和他保持距离。看到阳光学长和女朋友闹别扭心情不好,翠翠也会伤心得吃不下饭。学长心情好了,翠翠心情也好了。
3
半年后,阳光学长的女朋友劈腿了。他们分手后,阳光学长不吃不喝,夜夜买醉。翠翠心疼他,劝他:阳光学长,你要是还喜欢她就去把她追回来吧!
那段时间,阳光学长和她的女朋友分分合合,最后还是分了。
翠翠发了条状态,ygxz,nydyxfcbwwtc。(阳光学长,你一定要幸福,才不枉我退出)。她以为没有人懂。
没想到一个同学破解了这条状态,巧的是这位同学还是个长舌妇,她跑到阳光学长前女友面前邀功。
阳光学长的前女友竟然打来电话大骂翠翠。她说都怪翠翠第三者插足,挑拨离间。翠翠哭得歇斯底里:如果真的要说第三者的话,你才算第三者吧?明明是你劈腿在先还怪别人咯?我还劝你们俩和好呢,哪一点挑拨离间了?
当然,这些翠翠并没有说出来,只安静静地听那女人骂完,挂了电话。
翠翠想,算了,毕竟是学长那么喜欢过的女孩。
之后有一次篮球部聚餐,阳光学长的前女友也在。不见倒好,一见翠翠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是因为她骂了自己,而是她伤了阳光学长的心。
而那个女孩却像什么事没有,笑嘻嘻地递给翠翠一双筷子。翠翠接过来一把摔在桌上,女孩一脸尴尬:张翠,至于吗?翠翠懒得搭理她,旁若无人地摆摆手叫来服务员又拿了一双。
那个女孩呆不下去,借口有事提前离场了。
吃着吃着,一个学姐站起来对其中一个男生表白,她说,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三年了。
男生有些受宠若惊,站起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看到这一幕,翠翠绷不住了,这俩人和他们何其相似啊!
她一个劲儿地灌自己啤酒。她说,篮球部的女生都海量,不用杯子,全是对着瓶口一口闷。
那晚她喝了17瓶,醉得一塌糊涂。
翠翠借着酒劲儿拨通阳光学长的电话:学长,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那时候阳光学长在天津面试。翠翠难过得不能自已,嚎啕大哭。
包间里20几号人都愣住了,不敢吭声。醉了的翠翠叫着阳光学长的名字哭得要死要活,众人怎么劝也劝不住,翠翠闹了好久,后来被几个男生背回去。
然后全系的人都知道翠翠喜欢阳光学长这个事实了。翠翠曾一度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后来一想:糗出都出了,还能怎样,那就光明正大喜欢阳光学长吧!
4
再后来,阳光学长面试成功,留在天津,成为一名公务员。大学里再没有他的身影。
翠翠想,不能够呀,至少得让他知道我的心意。于是她发了短信表白,阳光学长婉言拒绝。
翠翠不死心,独自一人跑到天津,晚上十点多给阳光学长打电话,不料阳光学长已经熟睡,第二天还有考试,被吵醒后骂了翠翠。
翠翠没哭,她想着自己优秀一点,再优秀一点,下次就可以昂首挺胸地站在阳光学长面前了。
阳光学长是二级厨师,翠翠就想,我也要很会做饭,要和他一样。
阳光学长考上公务员,翠翠也准备考。她想着会不会哪次国家开会,每个地方派个代表,就能碰到了呢。
阳光学长喜欢优雅知性的女孩,翠翠特意去学古筝,去学书法,提升气质。
阳光学长提过翠翠像机关枪似的说话太快,走路没个女生样,翠翠就不自觉地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仪表仪态。
翠翠说,你知道吗?我妈说我小时候还没学会走就学会跑了,我从小到大都是边跳边蹦的。可是啊,为了阳光学长,我竟然学会了好好走路。
如果说阳光学长是支架,翠翠就是爬藤。她靠着支架给的力量一直往上爬啊爬,越爬越高。
她不再是那个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口无遮拦的小女生,摇身一变,成为活泼开朗充满正能量的女神。
身边的人都眼前一亮,翠翠,你现在好有气场!翠翠,你好棒啊!
可是翠翠还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阳光学长。
5
直到后来翠翠真的考上了知名大学的研究生,听说阳光学长要回母校办事,她觉得是时候了。于是约了阳光学长。
为了那次见面,她花了一整天精心打扮自己,忐忑不安地等着晚上的到来。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阳光学长的一句不去了。
大学那几年在阳光学长面前翠翠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可这一次,翠翠第一次生了阳光学长的气。
她打电话过去委屈地哭了起来。
翠翠说,阳光学长,以后我再也不会联系你了,我要放弃你了。
说归说,翠翠还是会偷偷关注阳光学长的微博,人人动态。有一次她手抖不小心点了个赞。连忙惊慌失措地取消。她说,你知道吗?我都快吓死了,生怕打扰到他。
翠翠是一个充满仪式感的女孩,为告别阳光学长,她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回忆四年来和阳光学长经历的点点滴滴,坦白自己埋藏了好久的小心思。
她写道:阳光学长谢谢你,让我变得优秀,谢谢你,让我的大学阳光普照。
阳光学长回复了,有歉意,有自责,有唏嘘:谢谢你,喜欢我四年,包容我四年。是我不对,错过了你对我的好,错过了你对我的期望,也错过了你对我的感情,只能说,上天注定让我们相遇,却又默默地让我们错过吧!
但是,翠翠,现在的你,优秀得足以让我仰视。
翠翠两眼微红:他的这段话我背得滚瓜烂熟,一字不差。我努力了那么久,变得那么优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配得上他。可是到最后,他竟然告诉我,他仰视我!
可他的仰视,我并不想要啊!
人生路上,我们总会遇见很多优秀得耀眼的人。我们马不停蹄追赶却总是匍匐在他们的影子里,我们自卑敏感,低到尘埃里,却也在这个过程中学会努力,变得优秀。
希望有一天,你的优秀,不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希望有一天,你不用仰视他,他也不用仰视你。
希望有一天,你们不再慌乱,坦然平视,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