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自己上了三次珏山,和孩子领略了春日的暖阳,和朋友尽享了秋天的凉风,和偶遇者体会了正月的年意。今年的今天又上珏山,此刻的我,就在珏山的最高峰——西鼎,在大殿的后侧,面对着横卧的龟山,俯瞰着缓流的丹河,抚触着斜插的桃花,还有身后飘来的悠扬厚重的钟声,我不是我自己了……
我是什么?
算来带毕业班已连续五年了,每天象上紧了发条的钟表,在教师的工作岗位上周而复始的忙碌。习惯了五点半的起床——哪怕是有充足时间睡懒觉的周末也会奇怪的自然醒来;习惯了十二点的入睡——哪怕是没自习时早早上床刻意地闭上眼也会毫无睡意;习惯了周末假期的补课——哪怕是偶尔的清闲都会觉得无所事事而陡生惆怅。在自己年轻时横加指责的教育制度下,我被驯化成了这种教育制度的忠实的践行者:越来越重视学生的分数,即使知道这分数根本不能真实的衡量一个学生的语文水平。可是我想让每个孩子都能走进高一级的学府,接受更好的教育,我必须把如何应考放在了语文学习的前面,渐渐的我的生活成了一种定规,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渐渐的我真的成了一名“教师”,一名教书匠!
是啊,我是被职业化制度化了的教师!
随行的同事们都在大殿前烧香拜佛,在经诵烟香中,我相信每个人都是虔诚的,特别是双手合十,双目微闭,静跪蒲团时!可是我此刻却用最大的幅度仰起了头,用最大的肺活量吐一口气,还想用最大的声音来一声长啸……
然而沉默是长啸最好的表白!就像站立是最好的跪拜方式一样!
一路上 ,我和一位同事相跟着。珏山的三个天门四个鼎,我们省了后来的两个鼎,顺着下山的路慢步前行,看着眼前的山,我们都想喟叹,我们想起了我们年轻的往事,我们叹息年龄增长带来的忙碌,可是现在当我们只身拥有自由的时候却仍然想到了在家的老公和孩子。是啊,不是没有时间和空间,我们失去的是青春,时光带走的是我们年轻的心……
珏山是道教的圣地,一路上道旗飘飘,“道法自然”的字样随处可见,更妙的是我俩前面有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他面对着空谷的放声歌唱,一曲又一曲,伴着我们下山的足音,和谐氤氲,让我们的心儿也跟着飞扬。记得一位名人说过“忧伤是歌曲的灵魂”,我很有同感,可是此刻,我却只品到了欢乐,可惜我没有唱出来的勇气,我的歌声是停留在心底的,即使来到了山中,即使很想很想歌唱,即使这里的歌唱空间远远大于城市中的KTV房间,可是我还是我——一个无声的歌唱者!
下山了,我们俩不是第一个上山的,却是第一个下山的,买了两个冰激凌,一人一个,放肆的送到嘴边,潇洒的边走边吃,我们也年轻一把。我们不做老师,我们不做妈妈,就做一次一根冰激凌时间的自己——呵呵,多么幼稚的想法,也是多么真实的渴望!
汽车启程了,我一般很少回头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忍不住回头、回望、回想、回忆,然后就若有所思,若有所依,若有所恋,若有所失……
我知道,一个小时后我将回到生活中我的位置上扮演我的角色。我也知道,除了车上的我以外,另一个我或至少是我的一部分已经留在了珏山的某一个地方的某一个角落:因为,在那里,我可以忘却此身何有,此身何处。还可以忘记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