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是农历辛丑年,牛年,亦是我的本命年。那年的三月真是一个美好的春天,虽然那会儿还间或有新冠疫情在捣乱。从来都不爱学习的我,竟然会在宅家百无聊赖之下,于那年春天也参加了一个读书写作训练营。实际上那就是一个微信群,里面有男男女女的好几十个同学。
老实说我花钱去参加什么“读书写作营”,压根儿就不是真心打算去跟他们学哪门子写文章。我其实就是闷得无聊,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有幸会碰到个把可以聊到一起的朋友,解解闷儿而已。
可是群里的老师和朋友们却拿我这根儿棒槌当了针,他们实在是太热情、忒有点儿过分来抬举我了,非要强拉硬拽着我跟他们一起写哪啥子“日更文”。还说什么“一个人虽然可以走得很快,但不如一帮人可以走得更远……”天哪!这是啥逻辑呀?
写作训练营里要求学员们每天都要写作业,包括课堂作业、课后作业和家庭作业。所谓的作业就是坚持随时随地写点儿东西。他们也许还不了解我,我自打小时候上学的第一天起,就从来都没有一天喜欢过写作业。所以我在那个群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正儿八经地交过一回作业。
在那个群里我有好几十个女同学,其中有一位比我年纪小了四岁的苏州女士,笔名儿叫“安安”,她本名叫沈宏薇。这位长着一脑袋瓜子大波浪卷儿戴眼镜儿的白脸儿苏州妹,性格儿活波很淘气。虽然她已经人到中年了,还难得会葆有一颗童心,经常会在微信上像只黄鹂鸟儿似的,“师哥师哥”地叫得我春心荡漾,而且一荡起来就容易没完没了,怪有意思的。
“师哥,你必须给我老实交代,咱们齐齐老师留的家庭作业,你咋老是不写、不交她呀?”“切,切切,切切切。甭说交给齐老师的家庭作业了,就算是我自己的家庭作业,我也早就懒得交哩!”“师哥,不好吧,那你多少也得应该意思意思一下,好歹写点儿呗?诗歌、散文或者是小说,你任选一样儿,写一点儿,让我们瞧瞧,你到底是个啥水平?”面对着苏州安安师妹那截儿藕一般白且长的脖子,我终于表示可以稍微妥协一下,给他们编写几个小段子,大家一起来欢乐,共同开开心就行啦。
其中我写的一个小小说,主要内容大概就是讲我在苏州市里办了一份儿纯文学杂志,刊名儿就叫《思奔》。我自任该《思奔》杂志社的社长,另外我盛情邀请这位姑苏当地多情的师妹安安,来出任《思奔》杂志的总编辑。哎呦!这篇小说儿我写完之后,发到写作营里,把大家都给乐坏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文友儿们,都纷纷表示最好能把我小说中的杂志名字《思奔》,不如直接改叫《私奔》来得更好!
我尊敬的姑苏师妹沈安安,最是高兴得要命。她几乎都是天天向我嚷嚷着“师哥!哥呀,咱们到底啥时候才能一起开奔呀?”“屁话!师妹,那是小说儿!小说儿呀!往哪儿奔啊?别净瞎说给我捣乱……”
哈哈。乐子归乐子,我这位师妹沈宏薇,她连续四年来一直都未曾停下手里的笔。她一直在写她的小说,每年还总是在参加这样那样的学习群。钱当然是花了不少,只管花钱,不问收获,人生难得是快乐。只要能让自己开心,钱算个啥东西呢?
不过话虽这么说,最近两年来我的安安师妹的生活“如意度”似乎也很是不高,甚至是有点儿糟糕。现在说来应该算是前年的五月中旬初夏时节了,安安带着五六岁的儿子从苏州一路高铁风驰电掣地赶来帝都北京,她是承母命携儿子一道儿来京看望其大姨和大姨夫老两口儿的。在京城西北一隅名曰“桔子酒店”的大厅里匆匆见了一面。“师哥你好哇!现在你还写么?”“唉,写着呢。不写不行啊。齐帆齐说‘只要写不死,就往死里写’嘛。不过同样是没写死,都老了,然而结果南辕北辙迥然不同。”“那能有啥不一样啊?”安安把她那大波浪卷儿脑袋瓜子一晃,表示不可思议。
“人家齐齐没把自己给活活儿写死,就是稍微写老了点儿,但她因写而发了家,成了女作家。可我呢?把自己给写老了,并且没有死,终于把自己给写成了一个老不死的哩……”“哈哈哈。师哥老不死,老不死的师哥,好得没法儿说。”安安大乐。
前年五月一别,去年七月的京城夏日,酷热难耐之际,安安师妹又是一路高铁风尘仆仆地从苏州赶来了。这回是她年近九十岁高龄的大姨患了重病,需住院急救,安安作为亲外甥女儿,是从姑苏城赶来帮忙照顾老太太的。结果老太太虽然前后跑了两家医院急救,但终究还是驾鹤西去,与世长辞了。安安为痛失大姨而悲伤不已。
同是去年,安安外出的时候,被别人不慎用电动车撞伤了腿脚。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可怜的姑苏沈师妹只得在家中静养。但即使是在腿部伤痛的折磨下,她依然没有放弃读书和写作。“还写么?”我问安安师妹。“不写干嘛去?写的东西别人儿不爱看,那我就写给自己看!……”“嘿呦!师妹你可真行。凡事贵在坚持,好好写吧,哪怕会把你那一头大波浪卷儿根根儿都给写直。”[哇][强][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