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小洁自我介绍后和我亲切握手,在17岁的年纪,这样大气正式的结识方式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是个非常清瘦的女孩,一米六一二的个子,体重没超过90斤,有一副龅牙。开学后不久,就变成了一枚可爱的牙箍妹,
那个交通,通讯不便利的年代,个人气质城乡差异非常明显,杭州是个养人的城市,灵秀的环境把我们乡下妹子的土气都冲淡了。我们寝室比较团结,休息的日子一般都是团体活动,那天小洁失踪了一天,傍晚回来趴在床上大哭,原因是烫的头发不符合她的预期,在理发店里对着镜子当场就哭了起来,估计理发师和我们一样都被她弄得不知所措了。她会很认真的攒钱为了心心念念的羊肉串,每周雷打不动地去沈塘桥买十串,吃完回来意犹未尽的描述让你觉得人间值得。每次只有她把我逗得合不拢嘴,化妆的时候,总在旁边仔细盯着看,波波长,波波短得搞怪,然后对你的妆容评价一番。寝室里小洁和顾华两个一开腔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捧哏,一个逗哏,放眼全校女生也没谁能超越这么一对活宝。
小洁的体质一直很好,平常少有感冒发烧,精力旺盛。毕业后的一年她去上海玩,之后来找我。上海到我家还没开通跨海大桥,乘车时间比较长,到我这已经下午了。从上海八佰伴给我带的礼物-一条非常精致的铃铛长项链现在还是很喜欢。俩个人一起逛了街,晚上蹦完迪,我已经累得哈欠连连了,她还闹着要唱歌。
结婚后,和小洁的联系慢慢变少了。偶尔打个电话,说在做xiong部保养,打趣有娃了不要喂奶,不然x会变成一层皮。再后来她也三十多了,寝室里最后一个走入围城的。新郎看着很优秀,很帅。她的婚礼也是我们寝室携家带口的一次大团聚。
婚后没过几天,我们都收到了她的一条短信:上帝已经在向我招手了。大家都懵了,不是最幸福的蜜月期吗?打电话问,她说开个玩笑不行嘛!我们吁了一口气,还责备她不应该开这样的玩笑。因为她的性格,我们也没对此多想,可能大家潜意识里也不想看到她有事。她刻意和大家保持着距离,直到几年后乳腺癌复发,我们得知去探望。
她还是以前的那朵个性十足的奇葩,非常的乐观坚强,一点不像病人。说起自己的事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查出乳腺癌后不能要孩子就主动提出离婚。老公不但同意离,也没有回来看望过她。每次化疗都是一个人去医院。笑嘻嘻地说去年差点没熬过来,那你们就要来参加我的葬礼了。让人心疼的是她说去年那时候,我们寝室几个正好去南京游玩,没联系到她。她默默在同学群里看着我们的照片好不羡慕。这次迎接我们的到来,她又烫了头发,把自己打扮得美美哒,还预定了寝室门牌号的蛋糕,给我们每个人准备了礼物……谁也没想到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已经看到了生命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谜团的答案。我们看待生命就像站在低处看那条蜿蜒小河,死亡就是那座无法撤销的大黑山阻断了小河,无法逾越,因为无知而恐惧。她定是换了一种形态到了山的那边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