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风吹过,树叶哗哗落了一地。像是在和父亲对话。父亲,你在那边可好?
“他叔,你再喝一杯吧!喝一杯吧!”父亲双手擎着酒杯,上身向前倾着,面露乞求,反复重复着这一句话。“孩子的事就拜托你了!拜托你了!”
客人走后,父亲叹了一口气,“孩子的事有指望了!”母亲则一边用围裙擦着眼角一边收拾着桌子。
一天中午,父亲突然心急火燎的找到我,让我报考师范。不知道父亲从哪里听说,考上师范就是金饭碗,毕业国家包分配,就成了国家的人了。说这话时,父亲黝黑的脸上充满了骄傲,像是我己经是国家干部了!
混混噩噩中,久违的通知书下来了。父亲小心翼翼一遍一遍摸着我的名子,生怕名子会飞似的,母亲在一旁擦着眼角。
父亲破天慌的买了一盒“好”烟,双手背后,黝黑地脸上像摸满了猪油,迈着脚步出门了。父亲的吐沫星儿喷遍了小村的各个角落,同时也按受着各个角落喷向他的吐沫星儿。直到天黑才回家。
一个晴天霹雳!上师范有年龄限制,很不幸,而我就是被限制内的。父亲本来黝黑的脸更黑了。“他大,不行找找人?看看能不能改一下?”母亲拭着眼角小心地说。父亲叹了一口气,“也只有这样了!”
又一个晴天霹雳!七千多元的学费对于年收入只有二千多元的家庭来说不勘重负,压的父亲喘不过气来!
父亲有两大爱好:抽烟和贩牛。曾经一天要抽三盒烟的父亲戒烟了,刚开始实在忍不住了,就拾别人扔掉的烟头怼付一下。
父亲骑着那辆除铃不响,其余都响的自行车频繁的去几十里外的拐河。有时两、三天,有时五、六天买一头牛,在家养一段,再到有会时卖掉。听母亲说,买到牛后,牵着牛步行几十里,到家天已大亮了。有时一头牛赚了一、二百元,有时不赚钱。就这样,又借遍了亲戚们,终于凑够了学费。
很快,毕业了。父亲的脸更黑了,腰也弯了。我曾劝父亲少种一点儿地,父亲说,咱们农民,就是从土里刨食儿哩,不种地哪有食儿?
接到电话时,父亲已被送往医院。
飞到医院时,父亲己无法言语。医生手忙脚乱的一阵抢救后,很遗憾的说,父亲走了!
一阵秋风吹过,树叶纷纷落下。残阳如血,一头牛赢弱地站在枯杨下。
那头牛老了,病了,也许它正在反刍着往日的辉煌。它看着原野的青色庄稼,在原野里它用汗水换成了丰硕的收成。看着婉蜒的山路,也许它正想着过去路过的岁月……
快到农历十月一了。
父亲,你在那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