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路子

野路子

不骗你,每次我出场打球,都有粉丝在一旁呐喊助威,替我加油鼓劲,有些不了解我的,张大了嘴巴,瞪直了眼睛,满是疑惑:这人,这人,啊?啊???意思一目了然。


体育圈子里,不少人都练过“童子功”,江湖上早有名号,曰某某人徒弟,曰某某人师兄弟,曰某年某月八面威风,笑傲江湖。我,狼牙棒,也想翻出老底子,显摆一下,可谁信啊,只好乖悄悄地做一枚新人。有机会跟高手过招,刚一打照面,对方便丢一个眼神过来,就一层意思,我懂。是的,打乒乓是近几年的首选,半路出家,着实嫩得很。

拎着球拍,茫然四顾,究竟这长胶如何打?朋友介绍,去网上看“黄老怪”的教学片,基本动作,撇,刮,顶,吸,磕,撩,切,等等等等,一招一式,一一看过去,心领神会。

看归看,做到不易。如同看了一辈子央视新闻联播,也不一定能说好普通话。就这么自己琢磨,又一次次尝试。说也奇怪,竟然就瞎蒙瞎撞地掀翻了一些高手,转眼就成了江湖一匹粉嫩的黑马,立马受人待见,成为“种子”。


连续两年代表姜堰参加泰州市乒乓球甲级联赛,收获颇丰,大凡泰州打球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我的。我也常常扛着教育的牌子,征战省市区各类比赛,为教育赢得荣誉。

意得志满之时,隐隐有点不踏实,不是出身名门正派,一直有旁门左道之嫌,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得寻个靠山,给自己一个像模像样的名分,不管是少林武当,还是星宿逍遥。于是,见到指点我一两次的张三,忙迎上去,热情地称呼“师傅”,张三一惊,连连摆手,闪一旁去了;又见提拔我进俱乐部的李四,上前问好,恭恭敬敬叫声“师傅”,李四转身就躲:别瞎喊,我的球技还掌不住你摸一下呢,这是要寒碜我啊。拜师无门,不知所措。要么,我真的是算不上哪门哪派,纯属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虽不是啥“童子功”,也非响当当的名门正派,可谈球说球,或由乒乓触及人生道理,倒是我的强项,这些年,推挡扣杀之余,又游走在各色人物之间,渐渐悟出了不少事理来,绝非野狐谈禅。

比如,面对得失,务必做到洒脱,“洒脱”是一种心态,也是一种人生态度。看惯了赛场上的成功与失利,欢呼与黯然,或缩手缩脚,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或勇往直前,心无旁骛,无惧无畏。银球虽轻,力道尤深,一念之间,胜败之数已定矣。


乒乓球,实际上只一个“玩”字,所有伎俩都含在掌腕之中,失败了,大抵因为犯了路线错误,方向性错误,或因保守,或因激进;胜利了,只在拿捏得恰到好处,又在气势上略胜一筹,思路清晰,目标明确,手段有效,如此而已。

姜中老领导,我的高三班主任眯着眼,半信半疑地盘问我:听说你球打得不丑啊?我跟老师向来“没大没小”,大胆回应:姜中的校训是为学生终身发展奠基,我学得一技之长,老师应该高兴才是。那你平时要花不少时间了?老师一边兴致勃勃地与几个学生打着“掼蛋”,一边逼问,我半开玩笑道:你以为我工作不认真啊,我是把您打牌的时间,都用在了打球上。老人家突然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慈祥:你不简单啊,是个怪才啊。我的耳朵可以作证,这是老师近三十年来第一次夸我。

我究竟是哪门哪派呢?学院派还是野兽派?没有约定俗成,没有大师引领,没有专业成长计划,更没有诗、远方、梦想。嗯,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我就是个“野路子”,是彻头彻尾的那种,是正宗的“野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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