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昨夜的梦已经消退了一大半。梦里依稀是我们姐妹俩去一所学校报到的场景,虽是同一个学校,却分在不同的寝室。记得全程有老妈陪同。别的情节浮在空中,后来又被亮光蒸发,只能大概记得一些画面,却打捞不起具体的细节。
老张照例放着新闻,耳边格式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迷糊间,我听见喉间涌上一句话:“声音太响了,梦要被赶跑了。”他回:“已经是最低的音量了。”不出一分钟,他起床,将手机挪移。一会儿,卫生间被此起彼伏的声音充满。与此同时,我在黑暗中摸纸笔,开始刷刷刷地记片言只语。昏暗的光线中,我的字一定是呈“龙飞凤舞”状的。待老张忙完,遂让他拉窗帘、开窗。
光亮刺破整个房间。我一眼就望见窗外枯竭了许久的树枝还完整无缺地伸展着,瘦弱的失去生命力的骨骼,仿佛为了某种尊严还挺立着。我稍稍调整卧姿,看见一半的窗玻璃已经被枝桠画满,纱窗的横杠则均匀地将它们切割成四等分。
这时,一位文友的文章跃入我的大脑。她文章的风格与一位简友的风格极近,唯美,安静,画面感极强。一种“天涯共此时”的味道,一种时间和空间浓缩的美感,一下子捧至面前。
忽然又想起初中时的兴趣小组课中,胡老师在黑板左上角画一个圆,下面是一个三角形。老师让我们发挥想像说一段话。“月光清冷的夜晚,马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不出一分钟,我的思绪自动描摩出这样一幅画面。
有狗吠声溅入耳畔,在池杉林边上隐隐约约。想起昨天特地为乐之先生买小笼包和豆腐脑---作为他早起的“奖励”时,我又一次经过池杉林,仿佛是去验证一个秘密的剥离。也许只有早起才能开启这一按键---一到中午,青蛙们就“午睡”了,而不是像清晨时光那样,兴致勃勃地演唱一番。这兴许还跟天气有关。昨天是阴雨天,我打着紫色的伞,走向南门。南门是正门,每当七零八落的东西拎在手中时,门卫小师傅早就殷勤地迎上来,为我刷卡。
南门边上,迎面遇见一排落了花的玉兰树,阔大的叶子卷曲着缀在褐色的枝干上。底下,也有几片掉落在草坪上,长得绒绒的绿草中,也有农村里常见的“小鸡草”,从这段不长的路往南拐,便是池杉林了。
林荫道上有藜,也有葎草,更别说狗尾巴草了。它们在这儿各自为营着。在小区里已被发现野心而无法再施展宏图的葎草,这原本蓬勃的生物,早几天从根部被剔除,如今垂着头枯萎在业已紧缩的枝头。这时候,正欣赏绿植的我被嘹亮的蛙鸣唤醒。唤醒的是思绪,更是对于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的消解:附近并无农田,这蛙鸣打哪儿来的?下水道沿着林荫道平行了一段距离,接着是狭长的隔离带---边上安放着多辆车子。中间,一道狭小的口子以容纳人们步行穿过,我的步子叩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就快要接近下水道口时,蛙声从渐次响亮,转为戛然而止,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探身去查看,却黑漆漆看不真切。
还是先办正事再说吧!林荫道尽头的一家小店铺边,“嗷嗷待哺”的人们正打着伞,零零落落地等候在冒着热气的木桶边。“有豆腐脑和小笼包吗?”“豆腐脑有,小笼包没有。”转个弯,就是包子铺。可我要找的小笼包在哪儿?一抬头,隔壁的老板娘的笑脸正在晃动。咦,这不就是嘛!我嘀咕着:还要去买豆腐脑。老板娘说:“我们这儿也有啊。”“真好。”她打开我带去的袋子,将食物一样一样装进去。
又一次经过池杉林时,我又一次验证了调皮的蛙鸣的“密码”。
……
梦,早醒了。潦潦草草两页,涂抹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