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吕东平
一九八二年春节前,风亦止,树亦静,阳光明媚。五岁的儿子开始学字,常 念:冰雪融化,种子发芽。
结婚六年多了,我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儿子五岁了,女儿还 不到九个月。岳父母健在,我们条件也逐渐好转,妻子也该回娘家看看了!
我们一家四口,还有三姑家表嫂一路搭伴先到了县城,这是我们婚后 ,她第一次回娘家。
我尽力抹去往昔风雨的记忆,何况此时雾霾已散,阳光灿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那年代,为求无过,免受牵连,必须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此乃成为社会常识,也属人之常情。
我和妻子商量,胸 怀要宽,姿态要高,既然路过县城,就应该先拜访二姐一家,对二姐夫当应尊重,以释昔日之尴尬。我们到汽车站的时候,二姐接到我们的电话,马上去车站接了我们。将近七年未见,见面自然亲热,聊一些家常和别后之情,姐妹喜悦,溢于言表!
那时候城乡之间还没普及通汽车 。第二天,我们到了我姥姥家,住了一天。二舅用手推车推着两个孩子,我俩跟着走了四十多里才到了岳 父母家。当年的事都也不愿再提了,免伤感情。
过了几天,我又在三姐夫的陪同下,专程到市里拜访了二姐夫。连桥三人小饮叙谈,此行也算破冰之旅。
这次探亲,她们娘仨大部分时间住在她三姐家和她大姐家,也正因如此,给我提供一次“投机倒把”的机会。在这次“投机倒把”过程中,还让我和我的舅姨老亲们,有了更亲密的共同相处,互相沟通的机会。
那年农村刚开始承包到户,各家做推车的很多,建房做门窗的也 不少,但是买不到桐油。传统的习惯,这些木器家具,木器生产工具,做好后都得上一遍桐油,才能防腐耐用。
就在各家着急买不到桐油之际,我在三姐夫他那个镇上,也是国营的什么店我忘了,发现一种和桐油功效相似的防腐液体。我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后来我就叫它“矿产桐油”。
虽然已经改革开放,允许做点小买卖,但视做买卖为搞资本主义的担心还有,尽管不是那么颤颤惊惊,但仍然心有余悸。
我从大姐家借了一个“小秃驴”车,大外甥当时在商店上班,给我借了一杆秤。开始自己去批几十斤,回来卖完再去进。到各村大街小巷的叫卖,大家一看, 都愿买,似乎供不应酬。
后来和我二舅,小姨夫一起批发了两大桶,我从莒南卖到日照, 像坪上、朱芦、马庄、后村、马家店、将帅沟、古城、堰都岭、十里铺一带都去过。后来一算,那一个月赚了约七百元,来回车票及花费都够了还有余。
2003 年又回去一次,她们姐妹们,我们连桥们应邀在二姐夫家聚会。二姐夫此时早已是市委正处级干部了,非常热情地招待了我们。还让外甥们开车陪着,在海边玩了多半天,都很开心。晚饭后二姐夫带我们到市委大院看了看,边看边聊,谈笑风生。二姐夫对我更是格外热情,或许是远道而来之故吧!
“婚姻风波”已过去近五十年了,当时传遍莒、日两县,街谈巷议,成为热门话题。后来我每次回老家,熟悉我的人都问我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这句话:“和你的二连桥有联系吗”?我回答:“很好啊!我们相邻住着,经常在一起吃饭聊天”,事实确是这样。
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二零一八年我离开生活五十年的北大荒回归故里,在新市区买的房子。不巧不成书,我们搬家以后想去拜访二姐夫一家。当我打电话给女外甥L燕,问二姐夫在哪个小区住的时候, 她的回答使我惊喜不已。原来此时我们站的地方,正是二姐夫家的小区门口。
我们相住隔壁小区,亲戚当中距离最近,感情上也最好。我们经常互请,在一起吃饭,拉呱,我很愿意听二姐夫讲那些陈年老故事。尤其我俩初中时代,同是三中毕业的,有很多共同知道的校友和发生的事, 在语言交流上又拉近了一步。
估计这几十年,在社会关系这一栏上,我们一定被“失踪”了。今已时过境迁,家庭出身不再株连九族,对孩子们进步的负面影响没有了。 况且我们的孩子在上大学,读硕,入党,当兵等方面率先走在了前面, 所以二姐夫总夸他们。二姐夫的三个儿子三个儿媳都很优秀,也很孝顺。 二姐夫教子有方,治家有道,孩子们颇有修养。
我们出门或回东北避暑或到海南避寒,把家门钥匙放二姐夫家, 房子由二姐夫给照管着。我们见面谈古论今,东扯西拉,总有唠不完的嗑,抒不完的情,唯一就是没好意思回忆当年那场事。
风雨过后便是晴天,阳光和煦心情愉悦,何必再忆那风雨飘摇的寒冬夜!
当年之举,我理解。乃形势使然,不足为奇。那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 当干部的更应顺应潮流,带头抓纲。为的是明哲保身,免受株连!
【第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