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控不住自己的一生,于是便有了“命”。这里的命不光是指生命,更指人一生的运。命和运是相关的。
出土的殷商甲骨文里,考古者发现,都是占卜的辞。那时祭祀、征伐、婚丧都必烧龟甲或演著草对,对事件进行虔诚的卜筮,判凶判吉。古人知识面有极限,风刮大点雨下大点都认为得罪了上苍。
所以说,算命是最古老的行为。
因为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便有了预测。比如天气预报,有科学依据作前提,天气预报往往很准,即使再准,还天有不测之风云呢。比如台风来了,风的走向只能确定个大概。
关于对个体的人的未来预测,那真的很难的。人都有对某件事会临时起动机,临时动机会立马更改预设的结局,你说算命能准吗?潘金莲不从窗户掉根棍子便砸不到西门庆,武大郎就不会被药死,武松便不会杀了西门庆,梁山便少了个武二郎。
易经我也曾读过几页,晦涩难懂,句句对着意译读,太烧脑子就读不下去了。把《易经》当成算命的书是不对的,更应该把它划到哲学里。
算命就是推测人命运休咎的行为,这门学问是不是值得信任一直争论到现在。我在天涯上看到一个关于预测的帖子,都好几年了,跟帖都有数万条,和当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大讨论差不多,只不过现在的讨论环境变了好多。
头几年回老家逛到民生路上,进去了刘瞎子开的命馆。刘瞎子原来是个教历史的老师,聊得非常欢。刘先生摸出两个铜钱,给我摇了一卦。说我一生平淡,无惊无险,从卦局看,命里有文曲星,问我是不是吃笔杆子饭的。我噗嗤一笑,他问,你是做什么的?我说捡破烂的。他就说,你没把住命。我说你这不是算命,是感观认知。你是历史老师喜欢谈历史,我平时也喜欢读历史,臭味投到一块了。如果我问你现在废铁废铜多少钱一斤,黄纸板花纸板又多少钱一斤,你肯定答不上来的,那我就能断定你不是收破烂的,但我不能判定你是不是教体局长啊。相互间就哈哈一笑。今年正月再路过民生路,命馆没了。按照以前留给我的名片打过去,是他老婆接的,说刘先生走了。走了,就是离世的意思。心里有些惆怅。
都说先知者不可泄露天机,泄露了便腿瘸眼瞎留下终身残疾。刘瞎子以前教历史,教着教着便对周易、四柱预测、紫薇斗数来了兴趣,研究来研究去,眼就研究瞎了。这冥冥之还真有定数。
我大哥也是,做个乡医好好的,也是突然对玄学感了兴趣,身体挺棒突然就脑梗了。早先学赵本山演吴老二脑血栓走路,逗的大家哈哈笑,感觉演技都超过了赵忽悠。谁知道有一天,大哥也变成了吴老二,看他走路就不是看艺术形象吴老二的感受了,心里就万般的酸楚。真不知道这是不是研究玄学留下的症状。
因为算命又叫玄学,一个玄字让人感到无比的神秘。有时走到公园旮旯角,便会和摆摊算卦的聊儿句。有没有命我至今拿不准,但摆地摊算卦的有些知识的我还真没见过一个,十个就有十个是骗子。经常在网上露脸的曾仕强,据说是易经大师,我根本不认为他会比刘瞎子强多少,只不过是他有平台而已。
算命其实就是研究心理学的。那一年二哥在煤矿挖煤,突然前方就塌了方,一个老乡当场砸死。他就哭哭啼啼地跑了回来,这有惊无险的事是不是命中注定的呢?有一天一个老太太牵着个瞎子串村算命,老母亲便把瞎子引过来。那瞎子捏着指头晃着脑袋天干地支综合一番,便说二哥今年有丧星附体,好在五行里什么硬,脱险了。屋里听算命的人都点头称奇。
村里有个叫霞的女孩二十一岁了,那时还没找好婆家。相亲一个黄一个,不是她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论不中她。二十一岁在那时算大龄女了,心里天天也苦恼。听说俺家来个瞎子算命准得很,便抱着呱呱哭的外甥也来算命。报上生辰八字,那瞎子又捏着指头晃着脑袋子丑寅卯推演一番,说你孩子都出生几个月了,还是个男孩。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霞羞得面红耳赤,说你个死瞎子,不会算别胡乱说。原来瞎子听到了她怀中孩子的哭声,便算她有了孩子。这就是算命心理学的范畴吧,审时度势,见机而言。
关于算命,大家常用的口头语叫不可不信,不能全信。细一分析,这话等于啥都没说。还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这和打太极拳一个套路。
说幸福是奋斗来的,这话对了一半,马云的孩子和你的孩子同等的奋斗绝对不会有同等的结果,张省长的儿子和李村长的儿子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毕业,回来了也是天壤之别。从这方面看,命,还是有的。
张学友唱了一首歌叫《算命》,最后有几句唱得挺好:
一岁的小孩一定比大人自由自在
想无牵无挂一定不要太多了解未来
一百岁过后一定比现在要看得开
这样的命运一定不用神算算出来……
陈胜怒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地个乖乖,他那是不要命了,破罐子破摔。
俺们还是卑微地活着吧,蝼蚁也恋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