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寒山红枫
下午1:30分,火热的太阳,像蒸笼一样,炙烤着大地。路上行人很少,就连看门的狗,也躲在树荫和凉棚下,喝着清水,伸着舌头。
人们都在休息,纳凉,可是公路是不会休息的,他必须要承载南来北往的各样车辆和行人。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跪在斑马线上,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有1米7高,身材魁梧,尤其是他的两个胳膊,粗壮有力。看样子,他也是个靠力气吃饭的人。可是现在,他跪在路上,满面通红,像刚从热油锅里捞出的龙虾。
他的前面,是一辆又高又大的汽车。车身那么长。从前轮到后轮,要十几个轮子。这是一辆重载货车,车厢上,还张盖着一大块灰色的帆布。
司机并不着急,在斑马线之前车就是要减速的,更何况这儿还出现了一个拦路者。司机没有下车,一直坐在驾驶室里,好像是在打电话,又或者是和别人聊天。
路上的男人,穿着灰白色体恤衫,衣服不算太旧,只是汗渍在黑色的衣领处画出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圈。他跪在车的前面,头撞击着地面,“咚咚咚”发出三声闷响。
磕完头,他直起身子,凌乱的头发在酷热的风中自由翻转。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双无助的眼睛,虽然眼睛很大,此时却黯淡无光。
他站起身,向大车走去,那一双大脚把拖鞋压得咯吱响。他的拖鞋看起来很久了,鞋子外侧磨损得很薄,像一个下坡路,每走一步,和着汗水,和着灰尘,脚要向下坡处倾斜一次。
从斑马线到车头,有十几步,他就这样任由鞋子一边咯吱着,一边滑着,像个 不倒翁似的走到司机那里。
也许是他离开路面,也许司机看他表演挺好,也许是他低下的头颅满足了车上人的某种心理,车窗里飘出一张十元人民币。
他伸出手,脖子前倾,飞快抓住,生怕钱像鸟儿一样飞走。然后,一步一步走到路边。大货车开足马力,眨眼间跑出很远。
下午四点多,他又出现在公路的另一侧。同样是在斑马线上,同样灰白色的T恤衫,凌乱的头发,火一样的面庞,大而无助的眼神。
他站在斑马线上,手舞足蹈,嘴里还哼着流行歌曲:“好运来,祝你好运来……”他的面前是一辆白色小轿车,车主对他的举动置若罔闻,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走到这辆轿车后面,继续唱着,一边眉开眼笑,一边点头作揖,这时车窗里伸出一张五元人民币,他接过来,又向后面走去……
也许他是流浪者,迷路在此,靠乞讨集攒回家的路费;也许他没有家人,朋友,独来独往,借此作为安身立命之道。也许他异想天开,搞些事情让别人刮目相看;也或许他心灰意冷,自暴自弃,也许……
凭他粗壮的臂膀,宽厚的腰板,是不该如此打发日子的。
车有盲区,人有疏忽,一旦司机不曾注意到他,惨剧就发生了。
在车来车往的公路上讨生活,真替他捏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