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先生散文《熊》中的一处细节:陈先生小时候放暑假,父亲就让他背唐诗,若背不过来,父亲就怒目相斥,甚至拳脚相加,一顿大打。一个暑假,几乎天天如此,而个个暑假又是如此,所以陈先生说这不只是一种负担,也是一种痛苦。直到有一天祖母向全家闲谈时,讲了一个东北人熊的故事,彻底改变了父亲的教育方式。祖母说,熊最爱吃蜜,而野蜂的蜜,多是藏在树窟窿里。大熊白天先到森林里寻找大树窟窿,一尝,是甜的,便断定是蜜,然后回“家”把小熊一个个运来,让小熊吃。待小熊吃饱,再一个个运回去。小熊吃蜜时,大熊四处张望,保卫小熊。若有人靠近,大熊会打死、咬死或压死来人。东北的农夫想出一个主意,把藏在大树窟窿里的蜜挖走,换上大粪。大熊再带小熊来吃,小熊一尝,即不吃。大熊就打小熊,强迫他吃;小熊还是不吃,大熊气急败坏,大打出手,直到把小熊拍死、扯烂。等到把小熊一个个扯烂后,大熊自己一尝,不是蜜。大熊坐下来,把小熊们的尸骨往一处堆砌,好像重新堆砌在一起,小熊还会活过来。这时候,大熊的哭声响彻整个森林。陈先生说,父亲听完了这个故事并没有说什么,但此后他再也没有因背不出唐诗而挨打了。
可以想象,祖母所讲的故事在陈先生父亲的心灵上掀起了巨大的风暴,让他没有办法一只脚紧紧地踩在固有观念的油门上。在情感的润滑下,陈先生父亲固有的观念松动了,往新的方向又大大“前进”了:许多我们认为好的东西,可能事实上并非如此;哪怕真的是好的东西,它不被接受,其背后可能有微妙而复杂的因素,我们首先应反躬自省的是,自己传递的方式是否出现了问题。
思考:我们自认为好的东西,事实却并非如此。即使真的是好的,而不被人接受,这说明这里面必然有微妙而复杂的原因。这种情况下,我们所做的就是反躬自省,找出我们的错误所在。作为教师,我们往往认为,我们拿着好的知识,用好的观念去传授给学生,这是对学生的好,可是为什么学生还不接受,甚至于是反抗。这时候我们就应该反躬自省,找自身的原因了。可能是我们“施”的方式错了。教育是一门“爱的艺术”(弗洛姆语),学校从来不是仅仅用来传授知识的冷冰冰的地方,教师的工作也不单是智识工作,更是情感工作,所以,苏霍姆林斯基常常语重心长地对教师“灌输”这样的观念:“你不是教物理,而是教人学物理。”